杜皓在家时还轻松些,他一走,家里的重活都得她做。
所以天还没亮就得起来,去河边担水浇地、施肥、锄草,陪婆婆用过早饭,再去偏室织布。
最后说还未出嫁、她从前待在家的日子。
也不轻松。
章家那么大个房子,没人收拾。
因为自从家道中落,父亲母亲就遣散了跟着他们十几年的下人。
如此一来,家里的活儿便全落到她们姊妹几个的头上。
说句难听点的,因为睡得少,干得活儿太多,又连着几年遇上粮食歉收,不得不隔三差五的饿肚子,才要她看起来如此瘦弱。
——
章絮再睡醒时,外面的日头已经高了。
因为洞前是一个小坡,只斜斜地栽了两棵树,使那些遮挡不住的阳光射进洞内。
她才睁眼,就被灰白色的光刺得痛。
赵野不在家。
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又不识字,学不来给她留些纸条的事情,所以杳无音讯。
也许去打猎,也许去同那些狼、猪、马、熊叙旧。
她胡乱地猜,光着脚从床上走下来。
放在平时,这会儿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院子里的水井里打上一盆水,为自己洁面。
可他家里空落落的,只洞口边上摆着的那只巴掌大小的陶碗里盛了些水。
看起来是准备好给她喝的,她猜,只能拿来喝,这么些都不够给她漱口,更别说洁面了。
章絮上山前肯定没想到自己的生活会变成这样。
弄乱了头却没梳子,穿脏了衣服却看不到装脏衣的木盆,哭花了妆的脸都没办法对着那碗水瞧清楚。
蓬头垢面,邋里邋遢,没规没矩。
可当她随便找了件衣服穿上,走到洞外,仔仔细细把昨日突然得来的宝物收进怀里时,心里是不住地开心。
汉时,不如说古时候,很多限制女人不能独立生存的原因,无非就是金钱。
章母逼她草草嫁人,用的就是这个法子。
所以很确定的,她缺钱,很缺,缺到按照她原本的性子是绝无可能在婚前就私自收了未婚夫的体贴。
她也不管地上都是灰,脏,原本白白净净的脚丫子也踩黑了,爽快地盘腿坐在地上,埋头开始数那些好东西,翻来覆去地,一遍一遍数。
有鹿角,有虎溪,有狼牙,有熊掌。
这个八千,那个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