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传至嘉运帝年间,藩镇割据,皇权式微。
东南有扬越王萧禄满暗中招兵买马,积蓄力量,如盘踞阴暗处的毒蛇,吐着血红信子,目露瘆人凶光。
西北有武威王萧向和韬光养晦,阳奉阴违,如蛰伏树丛中的猛虎,静待着捕猎的时机。
有这么一帮让人不省心的叔伯兄弟存在,嘉运帝自十二岁登基伊始就如履薄冰,好在朝中几大门阀士族虽在窝里斗得欢,对外倒是齐心。
倚重着这些门阀士族的辅佐,嘉运帝堪堪迎来了登基的第二十五个年头。
嘉运二十五年的春天,是个暖春。
都说春雨贵如油,这一年老天爷倒是慷慨,春雨从启蛰开始下,断断续续,淅淅沥沥下了月余。
雨歇天晴,天地间弥漫着潮润温暖的气息,土壤松动,柳条抽芽。
待到三月初,洛阳的牡丹就争相开放了,花期比往年提前了足有大半月。
占尽城中好物华,何人不爱牡丹花?牡丹一朵值千金,千娇百态都是它。
嘉运帝也是喜爱牡丹的,仁寿殿中的花山姹紫嫣红,芬芳馥郁,然而嘉运帝此时却一脸苍白惶惶,了无赏花之心。
书案上头的那封密报仿佛一个千斤坠,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武威王早有不臣之心,他此番筹谋,图的正是柴宗理手中的军权。
若他二人联姻,则西北危矣!”
左相江同赫参道。
“左相所言甚是!
柴宗理麾下十万柴家军,能征善战,镇守西北十数年,北防突厥,南抗吐蕃。
武威王若得他相助,如虎添翼。
试问西北一旦起兵,我朝何人能挡柴家军?”
兵部尚书安士贤忧心忡忡。
嘉运帝搭在膝头的手颤了颤,凝眉问道:“两位爱卿可有对策?”
安士贤斜眼瞄了瞄江同赫,江同赫沉吟道:“虽然西凉已灭国数百年,但柴家后人在西北仍颇具威望,尤其传到柴宗理这一代,势力更是如日中天。
当年突厥、吐蕃同时作乱,南北夹击,若非柴家军顽强抗战,整个陇右道怕是要落入敌手了。
先帝为了招抚柴家军,封柴宗理为陇右、河西节度使,兼知北庭、安西节度事,使其一身兼杖四节,控制万里,权倾西北。
先帝还将豫章县主赐予柴宗理为妻。
如今,武威王仿效先帝欲将其女会宁县主嫁予柴宗理的独子柴峻,咱们为何不占了这先机?”
嘉运帝愣怔了片刻,才恍然大悟般张了张嘴,但稍顷又愁眉苦脸起来,“这……贵妃怕是不会答应。”
“陛下!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事关社稷安稳,孰轻孰重,须得下决断。”
安士贤表情凝重,语气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