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亲仪仗即将驶出定鼎门,一出此门,便出了洛京。
唐卿月抖胆将帘子掀开一道缝,后眺人影如鲫的长街,唏嘘:“从今往后,向生而死,向死而生!”
尉迟淳玉眨了一眨眼,诚挚请教:“不知公主这句佛揭,出自哪本佛经?”
她一呆,转眸笑冲他道:“日月双明经!”
她名卿月,号丹阳,出于她口,自当是“日月双明”
。
尉迟淳玉握拳抵鼻轻咳一声,道:“小王三月前曾读过此经……一时忘记……听得公主复诵才又记起,小王这才悟了禅意……这向生而死……”
见这位异族王子语气笃定,她嘴角难抑地弯起,静待其“高谈阔论”
。
“太阳!”
一声近近的高唤,挽救尉迟淳玉抓耳挠腮,词穷之时。
太阳?唐卿月倏然一惊,扬手将车帘一掀,仅见华车后方,护送的禁军起了骚乱,却不见人。
“太阳!”
又是一声带着喘息的力竭高唤。
她笃定是木诺凤迦的声音,一直沉静的心随之乱了。
一定心神,她伸手倾身,掀开尉迟淳玉那侧的车帘,目光怔住……
华车之后不远处,送和亲队伍出城的禁军们按倒了一个男子,男子高扬着头,望向她的方向。
他一身袍裳被汗水湿透,若从水中捞出来一般,脸上的古铜色肤肌泛着酡红,汗珠顺着额头杂乱的络如泉水下流,染湿了眉睫,横溢满脸。
她怔怔看他,“木南舟”
三字刚绽生于喉头,又被她强行吞入腹中。
因她覆身过来,身子半越半压,嗅着满鼻的女子香气,尉迟淳玉羞窘了脸。
见她不声不响,目光直勾勾外眺,便也好奇探头外看,见他这一侧的街道上,禁军们按倒了一个男子。
他认出那人,碧蓝的眼眸一亮,惊喜大喊:“木诺世子!”
短短一旬相处,这位南弥世子真够义气,听他今日返途,竟然跑得浑身大汗,前来送行。
“这位乃是小王同窗好友,南弥大世子木诺凤迦。
劳驾诸位将军放行,容他同小王道个别!”
尉迟淳玉忙伸手冲禁军连连摇动,大声请求。
禁军们有圣旨在身,哪敢放行?
只是闻听此人为南弥世子,心神便稍有凝滞,木诺凤迦得了空隙,大力推开扭压他的禁军,狂奔而来。
唐卿月眼中天地消弥,耳中万籁无声……唯见朝华车狂奔的木诺凤迦。
木诺凤迦踉跄跑近马车,朝车窗内仓促伸入一只胳膊,手掌展开,汗涔涔的掌心里,是他日日戴着的银蛇耳圈。
尉迟淳玉看着他伸入车内的胳膊,激动道:“走得仓促,无机会向木诺兄道别,有累送行!”
木诺凤迦全然不见尉迟淳玉,眼中只有玉软花娇、噙泪看他的唐卿月。
他眼眸湿漉漉的,不知是浸入了汗水,亦或盈满了泪水,剧烈喘息:“将、将它带走,它能保、保佑你!”
尉迟淳玉羞赧伸手去拿:“木诺兄,何必如此客气?”
手刚触上木诺凤迦的手,掌心那枚银圈子,却被丹阳公主闪手拿走。
尉迟淳玉呆住,将目光移向丹阳公主……
回过神的禁军们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