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观澜没回话,谁敢在公主面前硬气?
赵英蔷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末了道:“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她不同意也得同意。”
话说楼碧泠回到闺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颗心七上八下不得安宁,脑中一个劲回想起爹的那句“以死殉夫”
。
兹事体大,她不敢与人透露,但闷在心里实在难受,油煎似的。
细白贝齿死死咬住唇瓣,思忖一番,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她得问问楼碧筠。
楼碧泠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头戴帏帽去了二房,门口却有人把守,死活不让她进去。
没了法子,楼碧泠只好道:“你们退避,我隔着门与妹妹说话。”
楼碧筠没想到有人来看自己,且这个人是楼碧泠,稍一思索,就知她无事不登三宝殿,但言语间不透露半分,慢悠悠与她闲聊。
果不其然,楼碧泠没耐心兜弯子,三言两语就让她套出来话来。
得知大伯母为了保侯府声誉要牺牲大嫂,心中大喜,身上的痒意也止了。
原本就不显赫,长相,出身处处被楼碧泠压一头,再加之满上京都在传她是碰了‘脏东西’才会染病,虽解释了但谁会相信呢?
闺阁名誉有损,日后有好人家娶妻,多半会略过她。
大嫂要是为侯府争一座朝廷颁的贞节牌坊来,那她的处境会好很多。
但大伯母还未下决心,不行,她得推一把才好。
楼碧筠转了转眼珠,温温柔柔道:“五姐姐心善,想必是不愿意的。”
“那是自然,嫂嫂待我极好,怎么能为了这种事就,就……”
她说不出口杀这个字。
“五姐姐所思所想,我都明白的,但是,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为何要将大嫂推出来?”
楼碧泠还真没想过,她不知道便直接问:“为什么?”
“姐姐细细想来,自打大嫂嫁进咱家,出了多少的事?”
楼碧筠循循善诱:“统共两年光景,可我们家呢,死的死,病的病,还让来路不明的人进了府,取代了大哥哥的位置,抢走了大哥哥的爵位。”
“五姐姐,这些都怨谁呢?”
楼碧泠精神恍惚,呐呐道:“是大嫂……”
“是了,她是天生的丧门星,有了她,阖家不得安宁。”
楼碧筠贴近门,一双手缓缓与楼碧泠的重合,好似要融为一体。
“姐姐。”
她低低道:“大伯母人品贵重,身为大熙朝的公主自然眼明心亮,她推大嫂出来正是看透了其本质,大伯母护着侯府,护着你呢。”
楼碧泠吐出一口气,涣散的眼神渐渐聚拢,语气坚定几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你定是被大嫂迷了心窍,姐姐想想,大伯母是你的母亲,你是大伯母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不疼你谁疼你,大伯母做的对啊,姐姐可不能拖后腿。”
“再者说,这样的丧门星给大哥守节那是便宜了她。”
楼碧泠想到大哥,想到母亲,顿觉楼碧筠说的对:“没错,妹妹你说的对,我要去找母亲,现在就去找母亲。”
隔着一道门,聆听楼碧泠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楼碧筠缓缓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