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又来冷菜间,玉宝隔玻璃望,有发芽豆、肉汁百叶结、兰花豆腐干、熏鱼、红肠、酱麻雀、茶叶蛋,各种门腔糟货。
潘逸年说,玉宝,欢喜吃啥。
玉宝说,随便。
潘逸年各样挑了点,付掉三角铜钿,冷菜不用票。
营业员帮忙送达,潘逸年则去取温好的黄酒,俩人坐定,在靠窗位置,一轮明月升起。
店堂靠墙,有西瓜出售,一块块斩好,一块一角铜钿。
潘逸年说,台黑西瓜是此地特色,可要尝尝。
玉宝说,不用了。
我记得这里叫茅万茂。
潘逸年说,刚改名不久,玉宝以前来过。
玉宝说,老早底,我阿爸隔三岔五会来,就吃两杯黄酒,不醉,吃着白相。
偶尔带我来时,会买一角的茶叶蛋,或一角十只肉汁百叶结,给我吃。
潘逸年说,那阿爸会生活。
玉宝说,阿爸离开上海时,特意叫我陪着,来吃两杯黄酒。
潘逸年没响,玉宝说,我多讲了。
潘逸年替玉宝倒酒,玉宝说,潘先生不用客气,我自己来。
捏盅到嘴边,抿了抿,一股怪味道冲头,像吃藿香正气水,不禁皱眉苦脸。
潘逸年笑笑,挟只酱麻雀到玉宝碗里。
玉宝说,谢谢。
下嘴咬了口,出乎意料美味,莫看麻雀虽小,该有一样不少,玉宝吃完,抬起头,潘逸年未动筷子,啤酒也没吃,只倚着椅背,表情莫测,不晓在想啥。
玉宝无话找话说,酱麻雀好吃。
潘逸年说,还有一只。
要去挟,玉宝忙说,不吃了。
潘逸年没有勉强,想想说,最近过的好吧。
玉宝说,蛮好。
潘逸年说,工作还顺利吧。
玉宝说,一切顺利。
潘逸年说,和家人、朋友可有不开心。
玉宝说,没有。
潘逸年说,既然没有烦恼,为啥突然打电话给我。
玉宝不语。
潘逸年吃口生啤,也不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