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听说要和谈的时候,桂勉眯了眯眼睛,怀疑了片刻,就道:“既然要和谈,就让陆远山来便是,我们好好坐下谈一谈。”
陆远山接到回音,笑了一声,应承了下来,和谈定在了两周之后。
岳青宝在北平城里做起了女校的挂名理事。
如今她是名正言顺的陆太太,时局虽然动荡,巴结她的人仍然络绎不绝。
岳青宝自回到了北平一直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除了去照看工厂,哪里都不去。
陆远山去冀中的日子里,她就更加低调了下去。
只是当教育部长找到她的时候,说起了女中的筹划,岳青宝才生出一点点希冀,答应了出面为女中出力。
她是挂名的理事,女校开课的那一天被请到了学校致开幕词。
台下站着的女学生大多是十四五岁的中学生,都抬头目光专注地看她。
岳青宝心中紧张,轻咳了一声,发自肺腑说:“女校的建立是为千千万万的女性提供教育的机会,受到教育的目的是积累知识,启发民智,不是为了女子出嫁找寻丈夫增添筹码,也不是为了社交时增加谈资,教育不是贵族的权力,也不是男子的权力,女校是为了平凡,不平凡的女性提供教育资源,书本里的知识,课堂的光阴,是希冀你们有一天能够真正找到心中的理想,成为新时代的栋梁……”
岳青宝说完,人群中不知何处发出一声高叫:“你的父亲贪赃枉法,你岂敢在这里高堂阔论!”
黑鸦鸦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青宝心尖一痛,目光向下凌厉地扫去,“我的父亲一生为了民主奋斗,从不曾贪污,更不曾枉法。”
校长脸色大变,连忙向青宝赔礼道歉,请她退到了一旁,“夫人你看,那都是无知黄口小儿,我一定让人重重处罚。”
青宝心中有气,却摇头道:“他有他说话的权力,有他的意见,并没有错。”
校长迎着她身后列兵的眼神,擦着额角的薄汗。
岳青宝没有多做停留,开幕式完毕就往军统府中。
走出大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街对面的树后鬼鬼祟祟地看她。
那人影瘦条条依旧穿着殷红的旗袍,见到她却慌慌张张地跑了。
跑什么?还敢跑?
岳青宝眉头一皱,提起裙子就去追她。
吓得小武赶紧追了上去,“夫人,你不能跑,不能跑,军医说不能跑!”
青宝哪里听得进去,追着那个殷红的人影就往马路上跑,她跑得快些,一会儿就迎头赶上,抓着那人的胳膊把她拽了回来,“蒋姨娘!”
蒋云烟嘴唇哆嗦,一张脸瘦的凹陷了下去,哪里还有从前的风姿,真真是个半老的婆子了。
青宝心中涌出一阵快意,“你怎么在这里?”
蒋云烟自打卷款从岳公馆出逃,怀揣二十万,过了好些时日的逍遥岁月,后来留在北平养了一个俊俏的义子,两人有了私情,没想到那义子原就是个风尘里打滚的种子,蒋云烟贴了好些钱在他身上,还落下了一身的烟花病。
从报纸上看到陆军统娶了个岳氏,便想,这个岳氏究竟是谁?
今天听说有女中开幕,便心中好奇来悄悄望一眼,真的就是岳青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