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阳翟,水镜山庄。
此地南傍玉溪山,北临蛮河,临湖而建,远远望去,犹如碧水长天,屋舍与竹林浑然一色,绿雾山影,宛如仙界。
清风徐来,屋顶的相风铜乌微微晃动,出咿咿呀呀的金属摩擦声。
司马徵闻声一笑,放下手中木简,向着忽然出现在书房里的身影行礼:“嗨呀,不知天驷大驾光临,徵有失远迎。”
言谈自若,似乎对于眼前之人,并不陌生。
而此时出现在司马徵面前之人,正是此前在豫州以新任大贤良师身份,在背后操纵汝南黄巾搅风搅雨的神秘面具人。
他的身份,赫然是神秘组织天宫的一员,代号龙驹天驷。
至于司马徵,同样是天宫的成员,代号云璃水镜。
相比于豫州之战时的从容,如今的天驷稍微显得有些狼狈,面对司马徵时,语气更是带上了几分埋怨和不满:“我在豫州奔波劳苦,你倒好,日子过得这般清闲。”
司马徵优雅地为他盛满一碗甘醇的灵泉水,朗声笑道:“诶,正所谓能者多劳嘛,天驷思通道化,策谋奇妙,徵怎及万一?更何况我为玄宗水象,山庄内外不知藏了多少朝廷眼线,我若出手,必被察觉。
到时真龙一怒,谁能挡之?徵的个人安危是小,天宫的利益事大啊。”
此话倒也不假。
虽然司马徵幽居于故乡之地,不问世事。
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自太平道造反以来,整个道门玄宗上下都受到了张角牵连。
而这其中,玄宗五象作为道门台面上的最强者,自然更是受到了来自朝廷和世家的严密监控。
毕竟出一个张角,已经让整个汉室和儒门都为之动荡不安了,再来几个,那还得了?
天驷举起陶碗,将甘冽的灵泉水一饮而尽。
他以借尸还魂之术,夺舍张梁尸身,自然是不用吃喝的,可灵泉非是世俗食物,其中蕴含的天地元炁大益神魂,是少数能对灵魂起到效果的宝物。
放下陶碗,天驷看向司马徵:“你個好好先生,糊弄别人也就罢了,现在还搪塞起我来了?交予你的轩箓,解析得如何了?”
话音方落,天驷身上突兀地涌现数道雷光,银蛇噼里啪啦地四处乱蹿,书房之内的家具顿时就遭了殃,仿佛被雷劈过似的,变得焦黑一片。
司马徵一手结印,一手并指为剑,连封天驷胸前七大穴。
“一气统三为正宗,阴阳二遁分顺逆,镇!”
阴阳二气随着司马徵的指尖转动而旋转,交融并汇,合而为一,又一分为三,在天驷的身上交织成一副奇异的星空虚影,最后化作八卦图案,缓缓收缩,终于将乱串的雷蛇尽数封镇起来。
做完这些,司马徵也是擦了擦额头前的汗水,叹气说道:“劫雷之炁,我也只能暂时助你压制,无法驱散。”
天驷自离开葛陂,一路上没少被苍天降下雷罚,他倒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语气淡淡说道:“看来张梁的这具肉身,是没法继续使用了。”
司马徵出言提醒了一句:“借尸还魂之术想要瞒过天意,就需要以血脉为引,你留下的血裔虽有不少,但修为符合要求之人,却是不多啊。”
“我手中还有张角的肉身,只要挺过泰山之行便可,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开道器碧落黄泉残片上最后的轩箓到底写了什么,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知道最后的仪式为何。”
天驷目光幽幽,显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毕竟他本就是一个死人,既是死人,又岂会害怕再死一次?
然而就在两人想要继续商讨下一步的计划时,司马徵书房里悬挂着的上古九洲堪舆图忽然嘭地炸开一团火光。
“嗯?”
天驷与司马徵的目光顿时都被吸引过去。
“豫州的龙气出事了?”
“依照方位,应当是在昔日魏国旧都大梁附近的金水河……”
“看来,是埋在地底下那条假龙出事了。”
司马徵心中一惊,随即便掐指推算,可不算还好,算完一卦,他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依照先前的卦象,魏武天命,本该是定数,如今看来,那里必然生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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