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笑了,说:“你该问本宫怎么继续活。”
谈善骤然扭头看他,鬼伸手环抱他,用冰凉的唇蹭了蹭他鼻尖,抱怨:“枇杷是酸的,酸得本宫五脏六腑一块儿移位。”
谈善张了张嘴,双颊藏着泪。
“对不起。”
鬼看他要哭,探身亲他眼皮,想了想,记起一件万分重要的事,“养死了那只狗。”
鬼确实也忘记了不少事,人的记忆储存功能太有限了,即使他拼命想要记住所有事也做不到。
时间会让一切淡化,再淡化,变成模糊而难以触摸的灰影。
但他总还记住一些事,譬如眼前这个人容易为世间一切生命的枯萎难过,当那条忠心耿耿的狗失去体温那一刻,世子爷真是心如死灰。
能求的佛都求了,真没意思。
山间有流萤,谈善缓了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在许一多外婆家。
他听了鬼的话一口气哽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鬼还欲说什么,毕竟谈善的脸色看起来实在难看,他把人抱在怀里,准备端正一下道歉的姿态,刚起了头,衣领被狠狠拽住往下一扯。
鬼危险地眯了眯眸子,他瞳仁太大了,这样看着令人害怕。
下一刻他青白的獠牙藏在口腔中,僵住般收回。
与其说是一个吻其实更像咬,谈善一口咬在了他上唇。
怀中人手臂是柔软的,身体是温热的,呼吸真实而鲜活。
他和鬼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伸一伸手,鬼僵冷的躯体就会回暖。
谈善喘息得太急促了,他胸腔里那颗心脏要失控地跳出来,他收紧了手臂,想把自己的体温隔着一张皮囊嵌入鬼冰冷的胸膛中。
他浑身都在发抖,咬字发音从唇齿间嘎吱作响:“我说狗了吗,我问你……”
问什么呢。
鬼苍白下颔搁在他头顶,谈善骤然失去了开口的力气。
他有许许多多的话想问,譬如为什么没有见我第一面直接告诉我——但一只鬼出现在面前,告诉你你们曾相爱,惊悚效果无法形容。
鬼动作顿住,说:“你依然想要本宫回去?”
谈善看着他眼睛,斩钉截铁:“不,再也不会。”
他凑上去亲鬼,睫毛簌簌地抖,承诺:“不会。”
“咚!”
叩门声从一楼传来。
荒山野岭,谈善尚在急速跳动的心猛然提起,他看向鬼,鬼贴着他颈侧嗅,漫不经心:“一只老怪物。”
鬼没理会敲门的东西,又专心去拨弄他的睫毛:“你在遇到本宫前有喜欢的人吗?”
谈善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没有。”
鬼又问:“本宫是你见过最好看的人么?”
他说话声音压得低,低低绕绕,冷雨簌簌地拍在叶面。
谈善仰起头,目露茫然。
看起来像是索吻。
鬼喉结一滚,手指不由自主一动,压在他后颈。
许一多没给谈善时间回答这个问题,他一个人快吓疯了,穿个大裤衩冲出来:“谈善谈善!
我靠,有人敲门,我不敢……等会儿,你醒了没?快出来陪我下去看看!”
谈善:“……”
“从这儿能看见人。”
谈善推开窗户,示意许一多往下看:“冯老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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