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沛云心中将舅母这几句话仔细咀嚼过一遍,谨慎回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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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临睡前,杨沛云依旧在回想舅母说的话。
巧安坐在床边,用浸了凉水的帕子给她敷眼睛。
往年在杨府,姑娘每每受了欺负偷偷哭后,巧安都会这样帮她冷敷。
这样第二日的眼睛才不会有明显的红肿。
本想着来了汴京,往后日子也会好了,没想到还是一样的艰难。
也是,巧安心里想,左右都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哪有什么好日子可言。
她见姑娘躺在床上,乌散开,更显得小脸纯净乖巧,神情专注不知在想什么。
以为还在为下午的事伤心,巧安低声安慰:“林家的表姑娘不常来侯府,姑娘与她说不定见不了几次,不必烦忧。”
杨沛云回过神,没听见巧安说话般小声喃喃:“巧安你说,舅母今日这话,究竟是不是在敲打我,让我与表哥保持距离?”
巧安:……
感情是在想这档子事啊。
巧安顿了顿,思忖道:“6家这位长公子有些名声呢,今日回京,侯府提前几日就在安排准备了。”
“听闻年幼启蒙,这十几年来一路顺风顺水,去年科举中榜,极受官家青睐,被派去坪山处理事务,如今回京,只怕要扶摇而上了。”
6家不喜大操大办,今日6怀泉回府,只在拙春院陪着母亲用了午膳便又进宫面圣去了。
杨沛云听了,觉得哪里奇怪,想着舅舅公务真的有这么忙,连亲儿子回府都不一起庆祝的吗。
至于巧安说的什么中举,外派这些她从未接触过的事,她听得稀里糊涂,只觉得这位表哥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
今日遥遥一见,她只觉身影挺阔坚实,气度卓尔不凡。
这样尊贵的身份,还惊才绝艳,杨沛云想,自己一定要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日后行差踏错一步,后果都不是她们能承受的起的。
想到这,杨沛云又纳闷:“你怎么知道这些?”
巧安自小跟着杨沛云,性子没她软,初来乍到,她这几日借着帮忙的由头,同府中年纪小些的女使打好了关系,将侯府打听得大差不差。
巧安没办法带姑娘过上安稳日子,但至少可以替她左右逢源,提前做好准备。
杨沛云没想到她会这样体贴,一时间有些泄气。
她为了自己尚且这般努力,而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垂头丧气的呢。
就算是为了巧安,她也该在侯府好好生活下去。
巧安吹了蜡烛,四下漆黑静谧,杨沛云却没睡,左右翻滚,不住地在心里默念着明日一早的问安词。
【这位便是我表哥吗?】
不好不好,态度太过轻浮。
【表兄,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