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匡正忙招呼着,将他们请入席。
在座其他几位盐商各是佳人在侧,除钱得丰叫来了玉春苑的流夏侑酒,其他几位都是从周围其他小班——鸣玉坊、仰花楼里叫来的相好。
只有姚匡正,竟是身旁空空。
甫一坐下,郑远山便捋着他那副灰黑的山羊胡,身子倾过去:“我说……今日怎么没见眉生姑娘陪席?”
“哈哈哈。”
姚匡正指着他,笑得直摇头:“个老匹夫,你倒是藏一藏,就这么一刻也等不了?”
“嗳,对美的欣赏,岂可遮之掩之,是小人作态,非君子所为也!”
奚恒也笑了:“一堆歪理。”
见气氛到了这儿,姚匡正也不卖关子了,他拍拍手,屏风后,四位妙龄女子鱼贯而出,红妆翠眉,碧衫罗裙,手挽披帛,腰系宫绦,款款低着头,自中间让出一条路。
却见一女子再从屏风后袅袅而来,只见她外着一件妃色葡萄纹褙子,上身裹一件青色鸟雀芙蓉抹胸,下系一条藕荷百褶裙,裙边缀着粒粒珍珠,摇动轻响,步生涟漪。
杨柳小腰,掐手可握,一身肌骨,柔弱如水。
身后的小龟奴将椅子放在中间,她坐上去,从丫鬟手中接过琵琶,置于膝头上,随后抬眼,向席上的宾客们绽出一个笑。
真个的媚眼如丝,皓齿明眸,万种的风情,千般的娇媚,都付与一颦一笑间。
她收回目光,葱葱玉指在琴弦上拨下第一个音,歌声自喉间逸出,如环佩清响,激越泠泠,将人的七魂六魄都摄入了她的歌声里,只随着她的唇齿启合,晃晃荡荡,颤颤悠悠。
郑远山微眯着眼,摇头轻晃,手一边打着拍子,无比沉醉。
奚恒看着她,面上波澜不兴,目光却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不愧是明州的花魁娘子,果然闻名不如一见。
眉生身后,四位舞姬缓缓散开,手持扇子,开始翩翩起舞。
众姑娘随着眉生的琵琶声,缓动舞姿,却在举动间,各怀同一样心思。
郑远山也瞧出了姑娘们不时飘来的目光,瞥一眼身旁的奚恒,暗自好笑。
他眉眼依旧锋利,薄唇抿成一条线,闲靠在椅子上,似乎对此无动于衷。
有意思,可真有意思。
这个铁石心肠的家伙,面对姑娘们的秋波,竟然心无波澜,这要是自己,早就回敬姑娘们几个媚眼过去了。
柳眉生依旧拨着琵琶弦,悠悠的琴声配合着柔美的歌声,晕染出一室的绮丽。
又到了一个关键的动作,云琅手持扇子,高举空中,却是趁着这个当,在飘带和纸扇间又将奚恒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瞧瞧瞧瞧,这腰,这腿,这胸,啧啧啧,男人把衣服穿这么宽松做什么?这大宁朝的衣制啊,要改,就该给他们弄紧一点才是。
她心里把他不住地肖想,早已是心潮意动。
正值一个转身,众舞姬随着编舞,做一个挥手撒扇子的动作,可偏有人分了神,头还朝着奚恒那处扭过去。
只听唰地一声,一柄扇子脱了力,直直朝着奚恒飞去。
啪一下,扇柄打在了他的脸上。
“……”
音乐声渐渐隐去,舞蹈动作也停了,满室皆静。
奚恒懵了,他手抚上右脸颊,倒是没多疼,可被人打脸的滋味总不是那么好受。
他抬眸,正对上这只扇柄的主人,姑娘正瑟缩着肩膀,惶恐地看着自己。
他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刚刚屏风后那双偷看他的眼睛。
“大人恕罪!
是小女子舞艺不佳,无意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宽恕则个!”
青芙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