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不敢再犹豫,连忙上前推门,裴羁牢牢挡住,唤了一声:“来人,守门!”
张用几个连忙跑进来,排成人墙守住卧房门,杜氏的侍卫眼看杜若仪毫无退缩之意,也只得拔刀向前,张用几个立刻也拔刀抵住,屋里安静得能听见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所有人大气儿不敢出一声,唯有兵刃的冷光偶尔映上日色,倏地一闪。
“裴羁,好,很好。”
杜若仪冷冷道,“你为了一个女人,竟对你的母亲拔刀相向。”
“儿子知罪,任凭母亲处置,”
裴羁沉声相对,“但樱娘,儿子不能交给母亲。”
卧房内,阿周紧紧搂着苏樱,暗暗念着阿弥陀佛,到此时心已经放下大半,裴羁一向敬重杜若仪,能为苏樱做到这一步,必是下定决心娶她,今后必定会对她好,轻轻拍着苏樱:“小娘子,这下好了,周姨就放心了。”
却见苏樱先前总是迷茫的目光此时若有所思,沉默地看着未曾上漆的简陋门板。
卧房外。
杜若仪深吸一口气:“都退下,掩门!”
杜氏的侍卫连忙都退出去,张用几个看见裴羁点头,这才跟着退出去,又把堂屋门也关上了,杜若仪冷冷道:“跪下。”
裴羁撩袍跪地。
杜若仪慢慢走到近前,看他腰背挺直,目光深沉,即便跪着请罪,依旧是轩然霞举的风度。
她怀胎十月,一手养大的儿子,七岁举神童,十五岁
雁塔题名,步入朝堂,这二十多年里这个儿子从不曾让她操过半点心,反而给她带来无数荣耀,但如今,却同样是这个让她引以为傲的儿子,给了她最沉重的一击。
痛彻心扉。
低头看他,冷笑一声:“苏樱?竟然是她。”
“我以为有你父亲的前车之鉴,你至少不会再受她的诱惑。”
卧房里,阿周知道杜若仪接下来不会说什么好话,怕苏樱听了难过,连忙伸手捂她的耳朵,她轻轻一挣躲开了,目光沉沉地望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卧房外,裴羁顿了顿:“此事是我强求,非是她诱惑我。”
杜若仪哪里肯信?知道他从不留意于女色,嗜欲更是少到无有,况且当初裴则不止一次向她痛斥过苏樱如何千方百计讨好裴羁,让她一听说此事,立刻便断定是苏樱主动诱惑。
冷笑一声:“你听听你如今说的,可有一句不是昏?”
“母亲知道儿子,我从无虚言。”
裴羁抬头,“此事从一开始,便是我强求她。”
眼前闪过书房的傍晚,那个蜻蜓点水的吻,闪过独立山洞外望着她和窦晏平,挫败不甘的自己,到此时已彻底看清一切。
哪有什么心魔?无非是爱而不得。
可笑他聪明一世,却于此事久久不曾看破,以至与她,蹉跎至今。
眼看杜若仪带着鄙夷又要开口,裴羁低声又道:“在长安时,她曾几次逃走,都是我强行留住,此事妹妹也知道。”
声音极低,阿周一个字也不曾听清,看见苏樱皱眉贴着门板,凝神听着,听见杜若仪忽地抬高的声音:“你说什么,则儿也知道?”
“是。”
裴羁顿了下,“难道不是妹妹告诉母亲?”
裴道纯一次次打人来催促他回去,显见是想悄悄解决,那就必定不会告诉杜若仪,他一直以为是裴则说的,但看杜若仪的反应,分明又不是。
“不是她,她一个字也不曾对我提过。”
杜若仪冷笑,“原来她也知道,很好,你们兄妹俩如今主意都大得很,只瞒着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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