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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了我是怎么说服了自己，不再去想那天晚上的事，毕竟我现在的确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浪费在这些琐事上了。

报复宴北川的事是小，我得在一切还没被拆穿之前——至少在沈程硕回国之前，把将所有我还能掌握在手上的资源攥紧。

这样不管宴北川的事情是不是他们做的，会不会被揭。

我也能在沈程硕反应过来我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铁了心要把我这个吸血的虱子扯掉的时候，再咬下来几块肉。

看着办公室窗外，已经是深夜，不好好睡觉会耽误明天的行程，我从抽屉里翻出强力安眠药，撕了包装吃了一片，本想挪去隔间的床上休息一会，却只撑到了沙就倒了进去。

意识还有一丝清醒的那秒，我祈祷着今晚能睡个好觉，可天不遂人意，依然是噩梦连连。

我又梦到了爸爸。

从记事起的很长一段时间，我的世界被困在一栋偌大的别墅里，而他是阴冷世界里，唯一陪伴着我的人。

在还不会明辨是非的年纪，他给我食物，陪我玩耍，温暖的大手会轻柔地将我托起，凑近那张温良的脸。

空荡的别墅里响起八音盒幽幽的乐声，他点燃为我庆贺生日的蜡烛。

可上一秒他的表情分明还笑着，下一秒竟变得突然可怖。

“今悦，我们去找妈妈好不好？”

他说着，将排排燃烧着的蜡烛推翻，顷刻间，大火将周围的一切吞噬。

我害怕极了，拼命想挣脱他的桎梏，却看见那双手早已被烧成灰黑干枯，死死地嵌进了我的肌肤。

抬头时，那张漂亮的脸已然烧得扭曲变形，吟唱着那哄我入眠的曲子，嗓音却被熏得干涸，如同撕心裂肺的哭嚎。

“妈妈怀着你的时候，最喜欢唱这歌了。”

“你的名字是妈妈取的。”

“命也是妈妈给的。”

他疯癫地痴笑，说不是因为我，妈妈就不会离开，我又怎么好替她在人世间一天天地潇洒度日……

火焰烧灼着皮肤，黑烟熏烤着呼吸。

对不起，对不起……

我错了，我不应该活下来，原谅我吧，原谅我吧……

我不知道犯了什么样的错，但仍然一声声地道歉，乞求他停止索命般的笑音。

泪水粘住了我的眼皮，让我的世界陷入滚烫的黑色。

我虚弱地将靠近我的所有温度不断地推远，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唤。

“都只是梦，这不是你的错，只是梦而已……”

梦？既然都是梦，那为什么我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我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也分不清现实和幻想，全身不安地颤抖着，那个陌生的声音将我拢回了怀抱，试图想让我把他视作归属。

可他实在是太笨了，只会在脸颊旁断断续续传来炙热的抚摸，不知道那手心的细茧磨得我的脸直疼，耳旁的安慰也只是重复着的笨拙言语：“你很好，你不是坏人……”

尽管如此，我仍然无法抑制地抵靠进了那个坚实的怀抱。

我哽着呼吸，脊背上的轻拍在慰藉，那种被完全拢住、隔绝一切外音的感觉令人安心。

“眼睛都肿了”

，他捧着我的脸，抹去眼底的湿润，我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