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夜里,热闹了一日的众人皆已疲乏回院。
洗沐过后的柳茵茵也早早催促大小丫鬟退下去休息,而她则借故独坐在窗前,兀自呆。
她还没决定是否要去赴公主殿下的约。
一来,她不大想贸然行事,去探听也许是表哥不愿她知道的真相。
表哥做什么事情,大约有他的苦衷,他向来是个很有计划的人。
二来,公主殿下的话又时时萦绕她的心头,表哥到底是主动答应联姻还是被逼无奈?这个无奈里,真有因为她?
她心头愈是踌躇不定,精神头便更是好,听着三更天的钟声响了又响,心脏便跳得愈厉害。
忽地,一阵劲风袭来,带着屋外的枯枝打在窗牖上,出兵兵邦邦的响声。
她被惊得浑身一颤,待回过神,忙又起身想去拉紧些窗户。
然眉眼无意扫过漆黑的天色,见红的天色怪异的很。
这,可是要下雪了?
倏地,表哥头疾作的痛苦模样滑过脑海,柳茵茵心中一凛,似乎终于找到去三院的理由,当即便做下决定。
她迅转身取过大氅,便避开了大小丫鬟,悄悄然出了房门,往三院走去。
从二院到三院也不过一墙之隔。
加之两家较亲,禁军应是得了命令,没给两方联通的小门落锁。
于是,柳茵茵便轻而易举地蹿入了三房大院。
夜黑风高,繁茂的枝叶又掩去了大部分的烛火微光,她目不能视物,便更为小心翼翼,回忆着二院的构造,寻找同样构造的三院房舍。
那平宁公主只说是南亭三院,倒没说是哪个角落,该去往哪里?
正思量间,忽听得正院里传来一道瓷器落地的破碎声音。
柳茵茵心头一惊,猛地屏住呼吸,忙蹑手蹑脚躲到身旁的大树背后,循声望去。
此时,她逐渐适应黑暗的双目已可隐隐约约辨得一些暗影。
努力去看,便可见正对房门前的一处石桌旁,一人影正半靠在石榻上,似有些虚弱地仰着头,倚在桌角。
旁边,一只玉白色的酒盏滚落在地,借着门前所挂灯笼的微光,可见里头的液体已经洒了一地。
柳茵茵见状,心脏愈怦怦地跳,好奇使她又尝试着继续伸长脖子,调整方位,欲借微光将人脸看清。
“表哥?”
她忽地掩唇低呼。
下一瞬,她便不管不顾地飞快往石桌旁走去,几乎扑在迟远的身上。
这会儿,迟远正满面酡红,尤其那双狭长的凤眼尾部,一抹极为殷红的艳色灼得人眼睛烫。
明明是寒冬腊月,他的领口却是大开,连衣裳也是半解,露出里头清晰的肌理线条,早已没有了平日的端庄肃穆,平白添了几分勾人的媚色。
柳茵茵一时有些蒙,她未曾见过表哥这般模样,更不知他到底是头疾作,还是醉了酒。
一双手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