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蹲在水池子旁认真凿冰的许归缓缓抬头,见那位平日里给自己打扫池子的小道童头向后仰、正直直地往下倒去,颇有种要原地归西的错觉,忙手腕一转,将身边散落着的厚重的积雪、团成了几个柔软的雪球、圆滚滚的推了过去。
刚好垫在小道童的身下。
不至于一脑袋磕在石阶上,倒真的是可以当即殒命了。
只不过等小道童醒来,颇有些还不如死了算了的念头罢了。
毕竟一个即将正式成为道士的小道童竟会怕鬼,居然还在道观里被一黑影吓得两腿一伸昏厥过去。
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能被同门师兄弟们笑话一辈子。
苏醒过来的小道童着实羞愤难当,抬眼看着四周围着他的师兄们,以及前脚刚下了青荒山、后脚又被这动静喊回来的觉未法师,怎么一个个的那脸色、仿佛比他这个被鬼吓晕过去的人更加羞愤?
仿佛无地自容、愧对先人老祖、恨不得以死明志,方可不让青荒一脉蒙羞一般。
这是遭受了什么奇耻大辱啊?
两分钟后,看着乖巧窝在蒲团上,抱着双膝正歪头朝着自己看过来的许归。
小道童懂了。
青荒一脉初代天师平尘真人自天得一渊虚剑、斩怪力乱神扰人间,积大功德修真得道成仙,曾是业界各家宗谱上屈一指的存在。
等到了这一脉……
不仅师门凋零,几乎要断了传承、绝了香火,这也就算了。
自家道观中的后院里、还平白无故生出来了一个精怪?!
这要是传出去、他们老祖宗的脸岂不是都要被丢尽了?!
修道一生斩妖除魔、驱鬼治邪,护天下苍生,保一方平安。
结果自家后院起火,竟在这灵气几近枯竭的现代社会,让一块石头开了灵智、生出了灵识,还修成了人型。
别说他们师父的脸不用要了。
就连师祖的脸也要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觉未法师面色空白,与蒲团上的许归面面相觑,久久无言。
自家后院生出来的精怪……
是该算成自家人、还是那妖界魔界中的?
觉未法师对外名义上是青荒观的主持,负责观内一切大小事务,但若真碰上了此等怪异之事,免不得还是要请示自己的师伯和师叔来做个抉择。
无奈二人此时不知在何处闭关,用了加急的法器联系了三天,最终只传回一个‘你定’便再无音讯,觉未法师的面色更加空白了些。
他虽是主持,但年岁实在不大,外出的经历也少,只占了个师父亲传大弟子的名号这才接的手,遇到此种奇事还是久久无法定夺,到底是将许归以精怪之名直接斩杀掉,还是以什么别的名义养在观内继续修行,若是哪日真得了道,也算是一桩……不太能上得了台面的美事。
好在觉未法师自小便心软,主修得也一直是度化而非杀戮之行。
随便寻了个由头将许归安排给阎河清来照看——那个被吓晕的小道童——便匆匆忙忙下了山。
觉未法师没多交代什么旁的,观内也只有小道童的几位师兄在。
自此,从未涉世的许归便在青荒观里住了下来。
几日前,也就是现下社会所称的愚人节那天。
春光灿烂、天朗气清,许归正和有了道号正式入了道门的禾青倚在一颗大树下晒着暖儿,突然一道金光闪过,恰似那日破空劈下来的紫金雷电,再一次的劈到了许归面前。
跟又研出了什么新鲜高科技的顺风似的。
十分执着地誓要将‘空投’精准投放在人脑壳顶上。
那是一张薄如蝉翼、柔韧似宣、散着明润光芒的纸张,上用金笔行了字,红色题头朱印落款,行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