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梅无奈,此刻说自己没病又已是晚了,只得和衣躺那里,心里打定主意等下那郎中来了,自己就一口咬定身子不舒服,看他如何。
她这边在心里别扭,外面徐进嵘坐着却气定神闲,淡梅只听见他不时翻动书卷时发出的轻微哗哗声。
没一会那郎中果然到了。
这一番折腾早惊动了淡梅屋子里的下人们,现在都齐齐侯在了外面等着差遣。
见郎中来了,早往淡梅c黄前放置了张台架子,中间是块绸子,瞧病的时候,便将手伸出绸子外让搭脉。
那郎中姓胡,家中世代济世开方,尤对女人病最是专长,京中大户人家的女子若有不适,除了太医官,最先想到的就是这胡郎中了,甚是有名。
他方才本早已闭馆歇息了,却被人拍开门,定睛瞧见来传唤的虽是个管家装束,只那衣料却是上乘,出手又极是大方。
京城不乏藏龙卧虎,晓得是个有来头的,带了药箱子便跟着匆匆赶来了。
待入了这院里的正房,见外屋里站了半房子的丫头婆子,里面一个年约三十许的高大男子迎头过来,虽是一身常服,只那穿在别人身上不大起眼的衣服,被他却是撑得挺拔,面上神情端肃,晓得是男主人了,也不敢多看,略微见了个礼便被带着入了内室。
见里面都还是新房布置,闻得幽香弥弥,陈设用具无一不是极其精美,应是这家新娶的女主人身子不适,哪里还敢怠慢,坐在了个预先放置好的凳上道:&ldo;夫人伸出手。
&rdo;淡梅晓得是避不过去了,只得把自己一只手伸出了绸子外,放在板上。
胡郎中见这手烛光映照下雪白莹润,甚是扎眼,也不敢多看,架上了自己两指便闭上眼睛,凝神细察起来。
只他越是探查,心中却越发疑惑起来。
这脉象瞧着是个年少女子,脉细匀停,游走畅滑,瞧不出有什么问题。
只若说没问题吧,怎的又会二更多了还这般兴师动众地请了自己上门来瞧病?正费解着,突听架子后响起了声微咳,声音娇弱,一下却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了。
他常年给京中大户人家女眷瞧病,早晓得这些人家里门道最是弯曲。
有病的装没病,没病的说有病,这般的事体他早见惯了。
如今看来这绸子后的女子十之八九是在装病以博取方才那男子的关爱。
心中想妥了,便收回了搭脉的指转向了那男子道:&ldo;大官人不必担忧。
夫人脉象虽有些弱,只我瞧是心气郁结所致,并无大碍。
我这里有个名为芙蓉角香丸的方子,开了去让夫人照着服用半月便可。
只是心病还须心药治,大官人若能多体恤陪伴,则夫人气血两旺,更易痊愈。
&rdo;徐进嵘谢过了,便叫人送他回家。
胡郎中去的时候,心中还想着自己帮那绸子后的女子圆了过去,又趁机给她说了好话,想必那女子对自己是感激涕零了,心中有些得意。
他平日给人瞧病,若是逢了这样的事情,不过是说前面那段话,后面让男人多些陪伴却不大会提。
今日也不知怎的,见了那般莹润的一只纤纤玉手,一下竟是起了怜香惜玉之感,待自己人被送出去了,这才臆想着那绸子后的一张脸该是如何。
胡郎中自以为做了好事,却哪里晓得淡梅此时目瞪口呆,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碰上个这般的庸医。
正拥被坐着哭丧着脸,却见那徐进嵘又已是入了帐子,站在榻前看着自己,神情似笑非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下紧张万分,脑子里便似乱成了团浆糊,想开口说自己没病,那方才为何闩门赶他?若承认了那郎中的话,更是非她所愿。
浆糊捣到最后,这才冒出了一句讷讷地道:&ldo;我没那郎中说的心病,他胡言乱语的。
我不用你陪伴。
&rdo;刚说完,又晓得自己说错了话,心中懊恼不已,干脆闭嘴不言了。
徐进嵘眼里似是有阵笑意掠过,不过转瞬即逝,唔了一声却道:&ldo;这郎中极是有名的,他说的想必差不到哪里去。
他既是这般说了,我自会照他所言多体恤些你。
往后我若没遣人来说,便是要睡此处的。
下次别叫我碰见你无故闩门。
&rdo;他说着话,淡梅微微抬头,见对方居高正盯着自己的眼神里似有暗光闪过,心头一紧。
吸了口气正要再说,他已是背手出去了。
淡梅心中一阵挫败感,恨不得大叫几声用以发泄心里的不满,连外衣也懒怠脱便倒回了榻上去,心知自己这装病躲避的法子是彻底失败了。
没一会便听外面又起了脚步声,想是那徐进嵘回来了,待他闩了门掀开帐子进来,她已是和衣裹了被子滚到了c黄榻的最里,抵在了c黄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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