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咫尺天涯。
他费劲周折去寻找的人事,原来就在他身边一个回眸的距离,令人啼笑皆非的现实,却往往再伤人于不过。
烛台上的火焰微弱跳跃,吱呀一声打开的窗户透过一地月光,那场景,果真与前一夜万分相似。
季太初望着手心那一块逐渐扩大的青斑,脊背泛起一片诡异的寒,不是恐惧,却胜似恐惧。
“该歇息了。”
沽赏抬手取下烛台上的灯罩,欲扑灭火焰。
“等等!”
太初冷然道,眼眸中的煞气叫沽赏一震,美眸流转着深沉的疑虑,张了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忽见窗台上几只莹白的小虫飞舞不停,连忙紧走几步上前,仔细一瞧,回头禁不住染了喜色:“主子爷到了!”
“……是我爹?”
太初眼皮一跳,不知为何心生不祥。
夜风扑窗而入,“呼哧”
一声湮灭了烛火,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屋子里瞬间晦暗一片。
感觉有人在黑暗中擒住了他的手腕,温良如玉,泛着淡淡的旅途风尘,浓郁的疲惫感侵袭而来。
一颗夜明珠徐徐出现,托着夜明珠的男人就站在他面前,含笑垂眸,低低道:“马车就在外面,小初,快随我离去。”
太初来不及作答,只觉一道银光在黑暗中一闪而过,紧接着房门打开,明是盛夏的天却寒意扑面,那种渗透骨髓令人难以招架的寒,季太初曾经在一个人身上体验过。
缓缓转身,夜明珠的光华被瞬间点亮的明灯所取代,芙蓉色暧昧摇曳的光芒带着几乎是缠绵的味道倾轧过来,世界透亮。
他看到紫衣君浪荡中带着森然的微笑,看到青衣徐徐的叶溢清眼眸中流泻而出的怅然与动容,然后看到一束炽烈的火红,像鲜血一样可饮尽生之命髓。
男子还是那么美,丹唇凤目,邪魅艳冶。
病态白的肌肤此刻衬了月色的烘托,更是胜似透明,珐琅一般浸着薄薄的凉意。
他冷冷的伫立在房门前,将身后两人的光华尽数遮去,殷红的华服美的如泣如诉,他抬起手缓缓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有些伤脑筋的笑了,尽管眼底冰冻三尺:“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不要走
,不要走开,季太初。
那像是在梦里,却能异常清晰的感觉到对方湿润的眼眸,大雾弥漫,嘴角微笑的弧度显得诡异而冷然。
青年隽永的眉目有着一丝讥诮的风流,在梦里徐徐的望过来,眼尾总是勾着冷媚,像是在嘲笑他的惊慌,像是在嘲笑某一刻他心底盘旋不去的寒。
一定要等到现实劈头盖脸砸下来的时刻你才会发现,原来结局早已深入骨血,无往而不胜的伤感,是因为发现你爱的人,原来并不如你想象的那样爱你,或者,一点都不爱。
“不要走。”
他在一片恍惚中呢喃,那或许是在他大功初散身受重创的时候,或许是在他好不容易恢复元气然后满心欢喜的去看望他时。
不要走。
他发现他爱的人已经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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