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天色未亮。
这一觉,辛伊荻睡的很踏实,踏实到连脑袋底下的背包是什么时候被人拿走的都不知道。
而她也不着急去找,因为偷包的人——前一晚刚被她从死神手里救回来的青年,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将包里的东西翻了一地。
辛伊荻保持侧躺的姿势看了很久,直到他几乎要把包撕开,才无奈问道:
“你在做什么?”
青年手中的动作一顿,静默良久,应声道:
“我…饿了,想找找有没有吃的。”
这个借口实在是太拙劣了!
被他翻出来,零零散散丢了一地的压缩袋里装的可都是食物!
辛伊荻从“被子”
里爬出来,一边观察着他在沙地上摸索的怪异举动,一边向他靠近,到了跟前,她从地上捡了一袋食物起来,递给他:
“喏,吃的。”
青年转过身,动作机械的仿佛一尊提线木偶,目光也是直勾勾的,没看她,也不知道在看哪里。
虽然尽可能地保持着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但他还是下意识的侧着耳朵,似乎想用听觉来判断辛伊荻的位置。
一丝不安在辛伊荻心头升腾起来:
“你的眼睛…怎么了?”
见青年沉默不语,她又问:
“你看不见了?”
半晌,青年才沉沉“嗯”
了一声,然后又不说话了。
辛伊荻忽然有些可怜起他来,但是她也清醒的知道这荒漠里潜藏的危险,在弄清楚自己的方位之前,她无法判断自己离都城还有多远,她是有带粮食和水没错,但够不够她一个人坚持到都城都还两说呢!
更何况,若这青年行动自如,带着他一起赶路,至少多个人照应,一起狩猎,生存的概率还大一些,可谁曾想他瞎了,带着个瞎子同行,这不是给自己增加负担吗!
辛伊荻长叹口气,将手中的压缩袋撕开,牵起青年的手腕,将膨胀成一包水果奶昔的袋子塞进他手里:
“快吃吧。”
说要便蹲下身,将散落在地上的补给品收集起来,平等分成两份,其中一份装进自己的包里,另一份则用降落伞的碎片包好,简单扎了个口袋,放到青年身边,眸光落到青年手中的食物上,见他一口没喝,哂笑道:
“怎么,怕我给你下毒啊?”
这样说着,辛伊荻拿过食物,又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昂起头喝了两大口,尽数咽下了,将袋子放回他手里:
“放心喝吧。
你说你都看不见了,我若要杀你,有必要浪费毒药吗?”
话音落下,辛伊荻自己都觉得好笑:是啊,他都瞎了,即便这样证明自己没下毒,他又怎么能确定吃的是同一份食物?终究是徒劳而已,就像留给他的这些食物,等他吃完,终究逃不开等死的命运,而她也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
“能给你的物资都在这里了,等天亮了,咱们就各走各的,各凭本事活下去吧。”
青年沉默半晌,蓦地笑出声来:
“你把我一个瞎子留在沙漠里,等于是判了我死刑。
给一个死刑犯留物资,你还怪好心的嘛。”
“有心思调侃我,看来你的情况也不是很糟。”
辛伊荻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向沙丘顶端眺望了一眼:沙丘顶端已经出现了隐隐约约的白光,天快亮了。
天亮之前,会有一颗星星出现在天际线上,那是确定方位的唯一方法,然后在气温攀升到能将她烤熟的温度之前,她必须抵达最近的避难所,虽然不一定有补给品,但至少能躲过白天的极热和夜晚的极寒。
运气好的话,或许还有能用的通讯设备,联络上都城的救援,就能化险为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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