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春寒渐渐被柔和的暖风给吹散。
三月十八日,新帝玄烨七周岁生辰。
太后娘娘特意喊了一群萨满法师以及佛法精深的大和尚进入紫禁城为虚岁八岁的新君祈福。
祈福仪式整整持续了一整日。
待到黄昏时刻,落日熔金,暮色四合。
新帝的贴身太监梁九功奉命送这一大群世外高人从北边的神武门离宫。
穿着明黄色龙袍的新帝抿着薄唇与他的“鬼孙子”
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祖孙俩目送着萨满法师和大和尚们渐渐离去。
一个内里穿着土黄色僧袍、外面披着红色袈裟、光头上新点了几枚戒疤的年轻和尚跟在一群大和尚们后面,等他走出神武门约莫一百米远后,似有所感的扭头回望,瞥见站在城墙上小小的明黄色身影,忍不住眼睛泛红的双手合十朝着那小小的身影俯了俯身,而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跟着和尚们往前走。
自此后,世上再无先帝福临。
春去夏来。
夏末秋初的时节,五台山上葱葱郁郁的树林变得层林浸染。
五台山清凉寺的一群小和尚们惊讶的瞧见他们下山交流佛法近半年的行森师伯,此番不是独自一人回寺的,而是给他们领回来了一个长相清俊、气质儒雅的师叔。
师叔自云:“前半生过得纸醉金迷,对不起许多人,此番终于醒悟,看破世事无常,红尘磨人,故而下半生皈依佛门,法号行痴。”
五台山清凉寺内多了一位年轻的行痴和尚。
紫禁城乾清宫内住进了一位年幼的小皇帝。
京城的秋日短暂又美好,当寒风呼啸着从北方吹来,雪花降落,顺治十八年走到了年尾。
年底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大年三十除夕夜,冬夜的漆黑天幕上多了一轮明月。
新帝去慈宁宫中给太皇太后布木布泰请了安,又去坤宁宫中给母后皇太后琪琪格请了安,最后去景仁宫中给圣母皇太后佟氏请了安。
待给三宫太后都请安问好后,新帝玄烨带着贴身太监梁九功回到了乾清宫中。
【宿主,时空隧道搭建好了,一刻钟之后我们就能返回华兴朝了。
】
系统的声音冷不丁在弘晞脑海中响起,祖孙俩正坐在乾清宫黄色琉璃瓦的屋顶上,边赏着清冷的明月,边默默等待着新年的烟花在夜幕上绽放。
弘晞瞧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穿着黑色大毛衣裳、戴着明黄色暖帽的汗玛法,有些不舍的低声道:
“汗玛法,我在这方时空中停留的时间要结束了,马上就要离开回我的大清世界了。”
玄烨闻言捧着热乎奶茶的双手不禁一顿,从顺治十四年年尾到顺治十八年年尾,“鬼孙子”
足足陪了他四年。
这就要离开了?
他压下心中
的难过与涩然不想让“鬼孙子”
离开前挂念他,遂转头指着夜空中的明月小声道:
金团7,你看今晚的月色多美啊!”
弘晞也仰头望了一眼月色,皎洁的月光如水般从夜空中倾斜而下,将紫禁城背阴处未融化掉的积雪照得明晃晃的,像是铺了满地的碎钻,确实好看。
琉璃瓦下屋子中的自鸣钟秒针快速转动着,待到秒针、分针、时针全都指到“十二”
时,响起了新年钟声的整点报时。
先帝驾崩一年,新年没有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侍卫们只是象征性的在紫禁城西侧燃放了几枚银色的烟花。
银色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玄烨也瞧着坐在身旁的“鬼孙子”
的虚影一点点消散。
等到弘晞彻底消失在此方天地后,玄烨眸中滑过一抹泪光,他眨了眨凤眸将眼中的泪意逼退,又闭眼坐在屋檐上吹了会儿冷风,而后起身沿着楼梯拾级而下,回到寝宫内洗漱干净,换上寝衣上了龙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