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轻呼一口气,方才真是鬼使神差,胁了魂似的往她唇上凑。
他指尖挑开她颊边的发丝,默看良久,才捧着她回屋,将她放回小房的石盆上。
老祖坐在桌旁,再次细细端看躺在艾叶上的楠艾,目光似融了胶,粘在她脸庞。
直到拂晓才离开。
次日,睡到日晒三杆的楠艾揉着发胀的脑袋,第一次经历宿醉。
依稀记得酒的味道很香,而后醉晕了吗?应是老祖昨晚将酩酊大醉的自己带回屋内吧?往后饮酒可得适度,醉酒真不太好受。
楠艾稍作调息,才想到昨日买的簪子还未送出去。
可簪子在那具肉身的衣袖里。
她跳下石盆,眼前倏而一亮,桌上放着的正是她买的黑银竹纹簪!
她将簪子抱起,捧在怀中,兴冲冲出去找老祖。
在院内饮茶的老祖,静听楠艾一番肺腑的感激言语,包括助她修炼以及带她出来人界游玩,她一一铭恩于心。
诚心诚意地感谢后,楠艾眉眼攒笑地将簪子递过去。
老祖视线落在簪上,寂然未动。
楠艾两手捧着银簪,站在案几上。
可他半晌不接应,也看不出丝毫欣喜之状,莫非不喜欢她选的款式?楠艾问道:“这银簪不合意?”
声音压得低,她担心选的簪子入不了他的眼。
想来老祖阅览万物,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人界普普通通的黑银,倒的确难迎他的意。
这般想,楠艾越发有些沮丧,头就低了下去,托着银簪的手慢慢收回来老祖伸手,捏着银簪拿了起来:“既是要送我,怎又想收回去?”
楠艾嘟囔着:“不是怕你不喜欢吗?毕竟算不上什么珍贵的宝物。”
老祖指尖在簪子上轻揉慢触。
本以为她买这簪要送给桀云,心口堵着一团绕不开的阴云。
此刻,瞬间就被扫荡一空,一时‘受惊无措’,更难以置信。
怎会不喜欢胸口慢慢膨胀开来的欢喜令他险些抑制不住,嘴角甚至抽了两下,险些漾出笑意。
瞧她撇嘴,闷闷不乐状,他说:“物什的珍贵在于接受礼物的人如何衡量它,即便是一粒不起眼的沙砾,亦能称为珍宝。”
楠艾抬头,眼露期盼:“老祖如何衡量这簪子?”
迎看她阳光下晶灿的明眸,老祖诚然道:“自是贵重。”
自是贵重——短短四字,就像头顶的夏日午阳,晒得她身子暖烘烘,煨进心头,也灼亮了她双眼。
楠艾喜上眉梢:“不如现在就戴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