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合着我眼睛里全是褶子,回头问问你妈,这算疑难杂症不?医院能治不?”
“四叔,您是越来越幽默了。”
“离休闲的,就练嘴皮子呗。
二小子楼上睡觉呢,你找他去吧。
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们这帮老东西掺和不进去咯!”
“瞧您说的,您这思想永远紧抓时代脉搏。”
“老胳膊老腿全生锈了,抓不住咯!
你温四叔可不像你爸,较劲不认老,老了就是老了,该认就得认。
得,你快上去吧,不然,该嫌我老头子唠叨咯!”
“您那唠叨都传我梦里了。
哟,来啦?”
不用方惟上楼,温玉骋伸着懒腰自动现身,冲方惟点个卯,抄起温参谋长的紫砂茶壶对嘴就灌。
邋遢懒散,有点儿小性感。
温参谋长看不出儿子哪儿性感,摇摇头,尽是孺子不可教的无奈。
“你俩出去啊?别整太晚,回家吃饭,小惟你也来。”
“下回吧,我答应我妈回去吃。”
“叫他俩一块儿过来,你们家人口少,跟哪儿不是吃?正正没来?”
“他妈那儿呢。
要不……您叫吧,我爸那脾气……”
一物降一物,温参谋长对付方司令员还是很有一套的。
“个老牛脾气!
你甭管了,回这儿就是。”
从温家出来,两人上了温玉骋的车,温玉骋开车就走,方惟也不问拉他去哪儿。
两人一路无话,气氛谈不上沉重,却是有些压抑。
路上的风景都是见过的,虽然随着时光发生很多改变,和记忆里总的相差不多。
辗转见到xx公墓的招牌,方惟心里回荡一句:果不其然。
今天是那人的忌日,他的印象都模糊了,他却依然清晰。
十几年了啊!
墓园里的树木总是郁郁,但阴气森森,从不会令人觉得舒服。
不是扫墓的时节,又是下午,一排排松柏墓碑中,只有他们两人的身影。
一人高的柏树旁,白色的墓碑前摆放着黄白的花朵,未干枯,亦不鲜嫩,照这样的烈日与气温,该是上午留下的。
墓碑上照片里的人儿,面容白皙清秀,笑容含蓄腼腆,永远定格在最灿烂的青春。
魏桓——方惟舅舅的长子,小方惟两岁的表弟,离世的时候,还不到二十二岁,自杀,割脉并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