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军裤还是湿的,手里拿着一根棉签,应该是正要开药瓶,听到的声音急急过来,碘酒溅到衬衫袖口,但他顾不上,问一次“怎么”
影子落过来,金黄的台灯在熟悉的眉眼上镀一层淡淡的金色。
抬着食指缓缓触一下他的鼻梁是的,的沈一拂。
漫长的分别、无止境的担惊受怕、无助而恐惧所有情绪都压抑太久、克制太久,这一刻再也按捺不住,倾泻而出
他一身还湿透着,上不得床,只得先蹲下身,伸手将搂在臂弯中,滴滴答的泪水,将他的袖子濡得更湿,另一只手不断抚着的后脑勺,听到的哭声一抽一搭,断断续续,钻进他满是裂缝的心。
有满腹的衷肠想诉,到头来只喃喃“鼻子堵”
沈一拂喉头滚滚,去摸的额头,在没烧,再扶侧躺,拿手帕给洗鼻子,命人拿来薄荷叶,“还有哪里不舒服”
不知道自每说一个字都能震颤他的心,“嗓子不舒服”
“有没有受刑”
他说“刑”
字时,拿捏极轻极短,像是呼吸生生窒住。
其给换衣服时,检查过没有外伤的,但巡捕房那种方,总有的是法子折磨人,军医还没赶来,他心里也没底。
一团火焰蹿入脑中,紧闭上眼,摇头“就是困我没睡觉,久久没睡。”
“那就睡”
贴着他的胸膛,瞧不见他的眼底的红,想起他有心病,低喃“睡一觉就”
“睡,有我在别哭我在。”
他的吻轻轻落在头顶,指尖拂过头发,一下一下哄着,闭目睡去,去拿毛巾给擦头发。
之前湿透没发现,这会儿干,发尾蓬乱的卷曲起来,这样的焦痕他在战场上不是没见过,只一眼,瞳仁一阵剧震。
江随在一楼厅内着他,到沈一拂出现时,被他的脸色震慑住当初在北京,二少爷中枪命悬一线时,也不过惨白如斯。
在军医已给林小姐过诊,说无大事,休息调养一阵即可。
到人都退下,江随忍不住提醒“二少爷是否先换身衣裳”
这座司令府他们也是一次进,偌大的客厅说话都有回声,沈一拂从皮箱里随手翻出一件衬衣,“说吧。”
江随道“我们的人去过巡捕房过笔录。
确是林家的人送林小姐进巡捕房,理由是怀疑独自侵占林瑜浦部分遗产,另外,还怀疑与鸣都会的祝枝兰有勾连,不过这一点没有证,所以并没有记录在案。”
扣子到最后一颗,扣不进去,沈一拂捏动指节,发出“咔哒”
的声响“侵占遗产就有证”
江随犹豫一下,道“说是林小姐手中握着一张来历不的存摺会不会就是”
就是这一年以来,二少爷暗中托人打给林小姐的款
江随觑着沈一拂阴霾的侧脸,道“林小姐不愿说出钱的来路,应该是怕牵涉到少爷身上”
他没敢话说完,心里一边想着这林家人不是个东西,一边想这林家人惹谁不居然惹上林小姐。
片刻后听沈一拂深吸一口气,道“继续。”
“林家多半只是想吓唬人,没过两日就要求放人,但徐汇的巡捕房不肯放人,说是掌控与漕帮勾连的供词。”
江随说到此处顿一下,“应该是另有人插手,今日他们本是要押送林小姐去总巡捕房,有初步供词即可进正式讯问,我估摸他们是想要坐林小姐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