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查得出来是谁做的”
“来者显然打点过徐汇的巡捕房,巡捕房毕竟是法租界的领域。
我们今天将人劫走,还只是用张司长的名义。
言外之意是,若立时去追究,势必要亮出身份,谈在即,江随摸不透沈一拂的主意,不敢妄自做主。
沈一拂微抬着头,下弧线划过一道锋利的弧度,“他们进疲劳讯问,烧的头发。”
江随愕然片刻,“难怪一年不见,林小姐的长发”
“江副官。”
“卑职在。”
“林小姐受的这些委屈,是我之过。
我回上海,是来谈,绝不是来找气受的。
法律上的追责可以容后,私人恩怨刻不容缓。”
江随登时站得笔直“卑职白。”
犹豫一下,“那林家那边”
“先不必让他们知道林小姐被我们带走。”
沈一拂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片刻后抬眸“只是这笔账,需得一笔一笔查清,才能一笔一笔清算。”
是夜,徐汇巡捕房有两名巡捕,回家路上,被人拔光头发。
据说两人顶着头皮尽掀的脑袋,鲜血淋漓倒在雨中,吊着一口气爬到医院去时,吓得医护面无人色。
所幸,外头的风驰雨骤,没传进屋内,扰安枕之眠。
云知在静谧的床上睡一日一夜,沈一拂也守一日一夜。
军医说这种高度疲乏未眠的情形,补上两日眠是正常的。
沈一拂不是不白这个道理。
他们在战场上几天几夜不睡觉,回营后倒头睡个昏天黑也不是没有过。
就是睡得太沉,总担心饿伤身子,隔几小时就要唤起来吃点东西,云知越睡越上头,恨不得床黏在一块儿,每回被叫醒都不甘不愿发脾气“我不要吃东西”
连脾气都发不到分钟,粥水端上来,连坐在马桶上睡着,也就不忍再叫醒。
更多时间就躺在身边陪,时而摸摸的体温、时而探探的鼻息,入夜,迷迷糊糊听忽然道“别动我的匣子”
语意急促,说的却是梦话,他伸手,探到眼角的湿意。
于是凑近问“谁动你匣子”
或许压根没听到,抽抽鼻子,呼吸逐渐重归平顺。
听到匣子,自然而然起白天在衣兜里到的那一封信。
既心疼,意外,他没想到能破译他设下的密码锁。
转念一想,向来聪,连道光皇帝的密码都猜得到,何况是他。
天一亮即叫来江随,将别墅的钥匙递过去,“匣子可能在房内,若没在”
他惦着云知梦中的话,要是找不到,应是将匣子带回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