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家的年猪已经熏好变成了腊肉,整个寨子只有杨家没有杀猪过年了。
临近腊月二十八了,家里边还没准备多少过年的年货。
因为杨月明读,所以基本上钱都给他当生活费了,寨子里边其他人家的孩子都小学毕业便辍学打工,或者去十多公里外的煤窑挖煤了,每天几毛钱,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杨月明的二叔杨龙飞知道大哥家里边供侄儿读,每年过年都比较紧张,但是今年没喊自己去吃杀猪饭,那便可能是把猪买了换钱了吧,便自己悄悄的买了些肉和一个猪头,给大哥家送了过去。
才知道杨月萍的事情。
是了,只有二叔是真心对这个家好的,有什么好东西都分一部分给他家,只是因为二叔和爷爷吵架,所以住在另外一个寨子去了,相隔也不远,可是每家都要生活,便也不是经常过来望,二叔把仅有的8块钱给了杨月萍,说道“就当做给这个孙子的压岁钱”
。
她是不想收的,因为她知道,现在的压岁钱,能给孩子发1毛的算是正常人家,5毛的也只有富裕人家的孩子才有可能有机会拿这么多。
这8块钱,可以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可是她知道她的处境,8块钱,便能够有很大的机会养活孩子。
那时候的年三十,每家都要在家门口洗猪头,每家都要供奉着,预示着今年辛劳的收获,以及新年的期待,希望老祖宗吃了供奉的猪头后,保佑子孙。
今年洗猪头的任务交给了杨月明,因为他马上18了,同龄16岁结婚的已经好几个了,他已经不年轻了。
要承担家里边的责任了。
晚饭时,杨虎飞夫妇,杨月明,围坐在火坑旁边,一块放在锅上面的锅板(农村锅上面放块木板用于盛放其他菜用的),上面放着一碗胡辣椒沾水,一碟花生米,一份炒鸡蛋,一份油炸蚂蚱。
着锅里边糟辣子炖煮着的猪头肉,那一个个咕嘟咕嘟的油泡,仿佛在每个人的喉咙里边咕嘟咕嘟的。
也在肚子里边咕嘟咕嘟的响着。
“菜好了,马上供饭(逢年过节必须要把饭菜祭拜老祖宗的习俗),我喊我姐来这边坐等起嘛”
杨月明说道。
“她?不得资格坐这里,给她碗白饭够意思了,还想吃肉?我要吃老子的肉,你问她敢不敢嘛”
杨虎飞不悦的说道。
杨月明默不作声的着母亲王氏。
王氏知道杨虎飞还没气消,便说道“大过年的别生气了,一家人吃个团圆饭嘛。”
“团圆饭?她有什么的,不差她”
。
杨虎飞说道
“好了嘛,那就月明去供饭嘛,他该会供饭了,不然过年给他说媳妇人家还说他不懂礼数就不好了。”
王氏说道。
杨月明有点震惊,因为一般是必须结婚的的家主才能供饭,象征一家之主主事,现在这个机会给他,他有点吃惊,虽然他每次都在父亲的旁边着,却也没有上手去供奉过。
着王氏的微笑,他好像知道了点什么。
便应声下来。
起身端起锅板上的几碟菜,拿了个大碗,从锅里边舀出一碗肉,把肉舀出来之后,锅里边便只剩些零散的辣子了。
一个猪头只有一碗吗?不是没有,而是因为年三十只能做一碗,不然初一到初五的肉就没出处了。
“老祖宗些,来请吃饭,和我们一起过年,希望新的一年里边,保佑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大吉大利,发财发福。
新嘞一年里边,家人心想事成。
一定要保佑我姐平平安安,保佑我炎崽崽平平安安,快快长大。”
杨月明的声音前几句很大,后几句细不可查。
因为杨虎飞从火坑边一直在注视着他,他供香的动作,以及点燃黄纸和红烛的时间。
鞭炮的声音此起彼伏,杨月萍抱着杨伴炎,不敢走出牛圈的二楼,因为他知道父亲还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