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样秦放鹤都没?什么基础,难免郑重。
都说穷文富武,这话?实在不错。
弓、箭、靶场,马、鞍具、骑装等等,看得见?的少则数十两,多则几百上千两,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又要请专门的教习师父,又要精细豆麦饲料,一年下来,光养护马匹就要数十两之巨,等闲门户如何能成?
章县毕竟只是一座小县城,有钱人家也?颇有限,似孔姿清和齐振业这等未入学便骑射俱佳,开学后更是直接带了自己惯用的箭矢、马匹来的,寥寥无几。
这一届新任秀才之中,仅有五人会骑马,又仅有齐振业一人可称娴熟,故而他一人去了快班,另外四人去中班。
剩下的包括秦放鹤在内的十多人,都是慢班。
齐振业颇有自知之明?,也?晓得这大约是此生唯一能够赶超异姓兄弟的机会,不禁十分得意洋洋,当日便揽着秦放鹤的肩膀大打包票,说自己必然要为他开小灶。
次日一早,众人都吃了早饭,梳洗过后换骑装。
县学发的骑装秦放鹤看了,确实如孔姿清所言,粗糙不堪,也?不甚合体?,故而除了家境实在一般,或对此毫无准备者,同学们大多都自带了。
陈嘉伟也?仔细收拾了,揽镜自照,十分得意。
然而抬头看时,却见?对面?的秦放鹤一反朴素常态,精致骑装煞是可体?,细节处接缝了皮料,靴子也?是专用的马靴,包裹严密,俨然比自己买的这身儿成衣不知强了多少,一时心情?复杂。
他连床单被?褥都是粗棉布的,哪来的钱弄得这样好衣裳!
也?不对,他与那齐姓商户和孔家的少爷走?得极近,二者都不缺银子,想来松手贴补也?是有的。
秦放鹤不知陈嘉伟所想,正有点紧张,“陈兄以前可曾学过骑射?”
陈嘉伟沉默着摇头。
他的曾祖父曾经中过举,也?曾有良田数百亩,但父亲那一辈就败得差不多了。
家境么,倒也?罢了,又有一干亲友帮衬,供应他读书自然不在话?下。
然一匹普通驽马便要数十两,又要保养,另外聘请骑术师父,实在折腾不起。
秦放鹤就搓了把脸,自胸腔内挤出一声?沉闷的“唉”
。
陈嘉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短短两三天之中,他对秦方鹤的为人也?有些了解,性格洒脱,不拘小节,平心而论,很难让人讨厌。
其实陈嘉伟是有些佩服他的,他似乎从来不介意把自己的短处暴露出来,比如贫穷,比如不善骑射。
他就做不到。
“但我?以前骑过骡子,想来也?有相似之处……”
陈嘉伟不想被?人孤立。
既然孔少爷那边走?不通,就想围魏救赵,走?秦放鹤这条路。
反正就态度来看,对方对自己也?没?什么恶意,大约能行吧?
骡子比驴子体?格大,耐力强,又比马匹便宜,性格温顺,是民?间最常见?的出行工具之一。
秦放鹤闻言便有些羡慕,“真?厉害啊。”
他连驴都没?骑过。
陈嘉伟能看出他此言发自真?心,难得能有什么比对方强,心里也?松快了些,当即滔滔不绝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难的,牲口也?是活物,顺着它的性子来也?就行了……”
两人出门时,孔姿清和齐振业正在院里日常互瞪,见?秦放鹤出来,才结束无声?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