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大狱时郁微低着头没正眼瞧人,趁着雪夜狱卒困倦,也便这么混进去了。
曲平的衙署和江府隔得不算远,用的是一队军营,轮换着时辰守卫。
这些人都曾见过当年的阿微,若被认出来,难免惹麻烦。
已三更天。
打更人敲着铜锣巡街,声音由近及远。
锣声中又掺杂着轻微的诵经声和木鱼敲击的笃笃声,散在深夜里,格外引人注意。
郁微凑近杨荣,问:“江府近日在做什么法事?”
杨荣的拇指扣紧了刀柄,小声道:“今个我也问过,他们府中人说,老夫人身子不好,近日总梦到已故长公子江许淮,担心她儿过得不好,特请了高僧来诵经。
据说,这法事得做小半月。”
若是为了江许淮,倒也合理。
可如今江家深陷截丝案中自身难保,来查案的锦衣卫也尚未离开,他们如何就有心情请人诵经?
这不对劲。
郁微却没想通。
“到了。”
杨荣熟练地找准钥匙开了牢狱的门,指着地上那个被白布蒙着的薛逢的尸身。
看郁微仔细地查验尸身,杨荣又补充一句:“大狱外的守卫我已经换成了锦衣卫。
薛逢死了的事,暂时告知了江砚行和他母亲,尚未惊动旁人。”
郁微动作一滞:“你就那么相信江砚行?”
杨荣挠了挠脑袋:“江家旁人我信不过,但江大人的品行,我等还是清楚的。”
江砚行三岁时便被贵妃养在宫中,十几岁才真正被送回曲平。
他在京城的声誉也正是那时累积下的,毕竟没人会不喜欢一个聪慧知礼的谦谦君子。
笑意从眼尾淡去,郁微继续查看薛逢身上的其他伤处:“可你更该清楚的是,他姓江。
你就那般确定他还是你熟知的江砚行,确定他不会站在他江家那边?”
“就算是,也是人之常情嘛。”
杨荣缓缓一笑,“事情出在曲平,他想护着自己的家人不受影响,也在情理之中——薛逢的尸身,看出什么了?”
“确如仵作所言,是被人闷死的。”
杨荣的眉皱得更紧:“什么人敢在锦衣卫眼皮子底下动手杀人?”
正此时,身后不远处传来铜锁被开的“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