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隔了多久,皇帝才掀了帘帐外出。
孟罗才忙上前搀扶,顺道转接了殿外宦官递进来的茶水。
“连州的军费还缺多少?”
孟罗才思索片刻,答:“回陛下,户部核算连州今年用度,除去军甲器具耗费,缺了少说得有一百多万两银子。
若是运往西境的丝没出岔子,约摸是能补上的。”
“军饷从未亏过他崔纭,这银子也是实打实拨下去过的,去了何处,又为何会有亏空?他崔纭不用反思么?”
见皇帝动了怒,孟罗才忙劝:“陛下息怒。
战事紧急,连败两场耗费巨大,这崔大人也是没了办法才有所疏漏。
待此事过去,陛下再追究问责也不迟……”
“你在为崔纭开脱?”
孟罗才顺从而答:“奴婢不敢。
只是眼下战事不停,连州离不了他。
陛下就算是要惩治,也得择合适之人接手连州后才能做啊。”
分明错不能尽数归结于崔纭,可皇帝张口就是对崔纭的责难,可知若非因战事离不开崔纭,他早已容不下此人。
孟罗才呼吸一屏,等着皇帝开口,印证自己今日这圣心是否揣摩得当了。
皇帝沉默不语,低头尝了手中的茶,品出了滋味,转而问:“闵州的茶?”
孟罗才松了一口气,道:“正是。”
“闵州……”
皇帝想不起闵州齐广上一回进京是何时了。
这些年闵州风调雨顺,也没闹过民乱,税赋都照常收得上来,他便免了这许多规矩。
齐广还是曲平城江奉理的妻兄。
他虽忌惮这两家联着姻亲,却又因闵州距曲平千里之遥而松一口气。
只要驻地没挨着,这些重臣良将,如何结亲,他不会干涉。
皇帝思忖片刻:“说起闵州,朕就不免想起曲平的江奉理。
朕早就封了他那次子江砚行为太子太傅,为何却迟迟不肯入京赴任?”
孟罗才接过他饮完的茶盏,搁在一旁,道:“陛下忘了么,去岁这江大人呈了告病的奏疏,说是旧疾再犯,求陛下允其在曲平多做休养。
“原定的就是今春上任。
陛下若是想让他早来,可再加道旨意催一催。”
皇帝嗯了一声:“备纸笔拟旨吧,开春之前,朕得见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