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芜指尖揪紧盛轼的衣袂,心中的彷徨、惊恐还有诸多毛躁的边角,隐隐约约间,被一股温柔的力道平抚下去,恐惧感渐渐消失了。
男人的话辞天然有让人安然的力量,她开始平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抽抽搭搭地道:“我从亭中跌落下来,借助斜树做缓冲,落在了河畔处,但刺客将我绑缚在山洞里,用剑抵着我脖颈,以作威胁。
后来,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他要追杀我,我逃入此处的时候,被气根绊着,摔了一跤……”
她说着,缓缓撩开襴袍袍裾,露出了藏在下方的腿足。
月色游弋在她洁白剔透的肌肤上,那脚踝和小腿处诸多的擦伤和淤青,显得格外明晰。
“还有此处。”
沈春芜握着盛轼的手,让他抚摸自己的肩颈。
他的指尖冰凉,触及她的肌肤时,她明显地颤栗了一下,但一直让他摩挲着剑痕,哽咽道:“这里很疼,腿也很疼。”
氛围一片岑寂,只有她的声音和他逐渐冷沉的吐息。
晌久,她觉察盛轼抬起她的右足,修长的手指揉着她的脚踝:“你的脚崴着了。”
沈春芜吸了吸鼻子:“我知道。”
她很清楚自己伤在哪儿,但医者不自医。
她犹豫了一会儿,有了决心:“帮我正骨,好吗?”
这一副强装镇定的口吻,引得盛轼笑出声:“会很疼,受得住吗?”
他方才的这一份温和,持续时间极短,没过一会儿,又恢复成散淡的面目,说话也带了一份欠。
沈春芜道:“在诏狱里,什么刑罚都受过了,也不差这一份疼。”
洞内一片沉寂,盛轼没有开口说话,片晌后,他缓缓抬起她的脚踝,放置在他的膝上。
沈春芜以为他会有一个正骨前的提醒,殊不知,他什么都没说,突闻空气之中撞入一阵清脆的骨头声。
钻心般的疼楚从腿足传来,沈春芜疼得浑身颤栗,痛意难忍。
盛轼肯定是故意的!
她气急了,俯身前倾,一口咬住了盛轼的肩膊!
男人低闷地哼了声,腮帮鼓动,空气里添入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
正完了骨,沈春芜才松开他,咬过人后的檀唇,胭红如焰,唇瓣洇湿,就像是春夜里悄然绽开的樱瓣荼蘼,蘸染得不知是胭脂水粉,还是甜淡的血。
盛轼眸色压黯一重,伸手揩掉她唇瓣上的红渍,气定神闲地开腔:“不是说受得住么,怎的还咬人?”
“你突然正骨,让我毫无准备,疼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咬人,就是下意识的反应,不能怪我……”
沈春芜面颊烫,极是窘迫。
回过神后,她捋了捋衣袍,起身即走。
但没走几步,洞穴外的狼嚎声就让她腿筋软,步履打了个趔趄,踅返回去:“……洞外有狼,该怎么办?”
盛轼靠在洞壁上,松环着臂膀,语气慵懒:“天亮后,它们会离开的。”
“……要在此处,待到天亮吗?”
听他一副不以为意的口吻,沈春芜面露愁色,伸手抚触着地面,硬邦邦的,看起来也不容易歇下。
哪怕处境再困厄,她也从未在野外夜宿过。
尤其是,山间温度很冷,沈春芜身上行装单薄,方才差点行出去洞外之时,就被冷风侵袭了一番。
沈春芜缩回盛轼近旁,抱膝而坐,小脸埋在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