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不知就里,她只瞧到她闺女一双小手翻飞几下桌上小匾就能整齐排列出一个小巧水饺来,不觉心生自豪。
她家红枣不过看她包了两回饺子,现今一上手就包出了大小一样的饺子––红枣这份心灵手巧啊,别家不敢说,但盖过二房的玉凤,却是一定的了
亏玉凤打小就给她娘郭氏在厨房帮忙,且年龄也大红枣三岁,可她包的饺子,至今还是大的大、小的小,端不到人前。
其实,王氏对侄女李玉凤并没啥成见,但她一自豪起自家闺女来就无师自通了“踩一捧一”
–下意识地就拿李玉凤做对比。
对于躺着也中枪,李玉凤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的命不好,谁让她妹子是红枣呢
想当年人人都夸李玉凤的娘郭氏能干,不也都是拿红枣娘王氏的蠢笨来做衬托的吗
所以老话才说“说嘴打嘴”
,教人要谨言慎行。
要知道现还只是王氏自己一个人的腹诽,而将来两孩子境遇的差别才是整个雉水县往后几十年的谈资。
李满囤则在前廊下劈柴。
庄子里的人前两天都在山头伐木以备过冬。
李满囤便也跟风砍了两根鬼头杨,然后给锯成两米多的木段使潘安用牛车拉回来堆在前廊下风干。
今儿下午得闲,李满囤便就劈这两个鬼头杨。
冬天烧炕,木柴费得厉害,故准备再多也不会嫌多。
当天晚饭吃的就是羊肉白菜饺子。
吃过晚饭,李满囤早早地关了院门和后门,然后又往炕洞里添足够烧一夜的木柴,方才进了卧房。
房里王氏收拾出明儿过节要穿的衣裳后便整齐地叠堆在炕桌上。
现今,李满囤和王氏依旧睡在架子床上:一来是卧房里有火墙和炕两个热源,暖和的很,她夫妻两个睡架子床并不觉寒冷。
二来则是夜里睡炕早起口干,睡床则没这个问题。
三,则是炕靠南窗,屋外有一点动静人躺炕上就听得清楚,而床则靠北墙,只要放下蚊帐,就能睡得很实。
故此,李满囤两口子自打有了架子床后,就不想再睡炕了。
冬至一早,李满囤一起床便即就穿了新买的棉袄棉裤罩衣罩裤。
炕上放了一夜,衣服都烘得暖和和的,上身就是一个词:舒服。
吃完王氏下的圆子当早饭后,李满囤又加披了他那件花三吊钱买下的羊皮大氅后方才挑着王氏与他准备的两箩筐纸钱出了门。
来到祠堂,李满囤见他爹李高地同两个弟弟李满仓、李满园带着四个侄子早来了。
李高地也穿着羊皮大氅,正给他二伯李春山吹皮子呢。
李满囤一见赶紧过去招呼:“爹,二伯”
李高地见李满囤也是一身羊皮大氅,心里越高兴––儿子比他有本事,年纪轻轻就穿上了皮子不说,还知道孝敬他,他当然开心。
李春山见了李满囤也高兴。
满囤可是他亲侄子,早起,他喝的那碗暖洋洋的羊肉汤,可就是满囤给送的。
李春山的大儿子李满垅则在一旁盘算:他爹李春山比三叔足大12岁呢,今年都67了,竟还没得一件皮子衣裳。
他今儿家去就和兄弟商量商量,两家凑钱,给他爹到城里成衣铺置件绵羊皮大氅。
他家业虽不能和李满囤这个族弟相比,但他爹都这么大年纪了,他们做儿子的给置件皮子衣裳,也是该当的。
李满仓、李满园看见李满囤,也上前来叫哥。
见到李满囤的新衣裳,李满仓倒也罢了,他虽羡慕,但也知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道理,于是,也只是单纯的羡慕罢了。
只李满园,眼睛都羡慕绿了。
一般人家,从来都是老大穿新、老二穿旧、老三补丁,偏李高地家于氏不服气自己两个亲子穿继子的旧衣,故从来都与儿子满仓满园新衣穿。
一开始,还是只一年三节做新衣裳,平素满园也都是旧衣加补丁,可待李满囤十五岁下地干活,家里日子好起来后,李满园就再未穿过补丁衣裳。
横竖他不大干重活,衣裳没他两个哥哥费,此外再加上他娘于氏以织布为名给他媳妇的贴补,他一向穿得都比李满囤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