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才嫁入陆府的女人
岳欣然仿佛根本不在意息在对方眼中物件似的“价值”
,她只冷不丁问了一个问题“你是去岁春就知道了茶砖”
此时此刻,公子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拥有这样叫他开心价值的珍宝,在他生平也没有几件,他一脸兴致盎然“不错,北狄那些蛮人偶然得了一批,个个视若珍宝,虽晓得是大魏所产,却始终不知来源何处,我才命人在大魏搜查。
你既然知道狄人对茶砖的依赖,便应知道这背后是怎样一盘大棋”
想到自己筹谋的鸿图,他几乎要自我陶醉的时刻,岳欣然清冷的视线落在他的面孔上,公子一怔,在其中看到了什么隐约的意味,一时未及想得明白。
陆膺忽然长啸一声,那说不清是怎样的啸声“陆家军何在”
然后是他身后,所有下属,不论在与死士奋力死战的、还是躺在血泊中挣扎着起身的皆是齐齐昂起了头颅,嘶声大吼“在”
公子面色一凛,忽地明白了岳欣然提问的用意,他暴露了族中对北狄情形知晓之牌陆膺陆膺恐怕会猜到当年亭州径关之变,杜氏是知情的
便在此时,纷然杂乱的足音自茶楼底下传来。
陆膺目中如有滔滔烈焰冲天而起,长刀一指“杀”
身中十余刀而血流不止的石头更不说话,猛然长刀一斩,竟生生为陆膺拦下了三个死士,他身旁,没有一个不浑身染血的同僚,却皆是面孔冷然地以身为盾,替陆膺拦在了身后。
陆膺刀直直向公子奔去,公子素来张狂的面孔上,第一次变色,因为陆膺的杀意,在岳欣然那一个问题之后竟忽然这样暴烈
简直像是不惜与他同归于尽一般
他身旁两个死士神情凝重,陆膺的身手,若是拼死一搏,没有人能保证公子的安危
这一刹那,陆膺几乎已经不顾一切,因为他忽然就知道了岳欣然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
那一夜径关冲天而起的大火,烧尽的粮草,二哥挂在城头的人头,四哥推他上马的情形,仿佛历历在目
“楼上的贼人听好了我等是益州城都司衙门官差尔等竟敢在官学开办之日扰乱城中秩序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明晃晃的蛾眉刺直直朝陆膺的眼珠而去他脚步不停,抬臂一抵,锋利的蛾眉刺直直扎进手弩,刺穿虎口,陆膺却身形一扭,刀自腋下一刺一收,鲜血飞溅,他径直越过第一道屏障
“楼上的贼人听好了我等是益州城都司衙门官差尔等竟敢在官学开办之日扰乱城中秩序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剑光如水银泄地,当头而下,光明堂皇,简直叫人想像不到,这条毒蛇身边竟还有这样光明用剑的死士。
陆膺只猛然横刀,抽刀断水,刀剑相交激起身上创口撕裂,他竟是不避反进,那剑士面色一变,便要再次出剑,却已经没有机会,错身的刹那,一把破碎的手弩碎片夹着细风洞穿颈项
“楼上的贼人听好了我等是益州城都司衙门官差尔等竟敢在官学开办之日扰乱城中秩序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陆膺与白裘公子之间再无间隔,然后,一柄薄如蝉翼的软剑,自胁下绝无可能之处毒蛇一般地吐出,陆膺脚步变幻,那柄软剑只比毒蛇更加灵活狠辣,每一次皆带出蓬蓬血花。
陆膺神情不变,手中长刀几乎被自己的鲜血染尽,对方亦与他一般,自幼明师教导,一身武艺自然不相上下,自幼年起几乎就深入骨髓的仇恨在生死之际加倍爆
“陆膺死吧”
薄薄的软剑泛着诡异的紫色光芒,竟如毒蛇猛然回弹,直直刺向他的咽喉。
岳欣然看不清二人交手的身形,只看到公子那一身白裘染上一蓬又一蓬的鲜血,可那件白裘始终是安好地穿在他身上的,那,只能是陆膺的鲜血
冷汗渐渐浸透她的后背,益州城都司喊话三次,便不再犹豫,带队直直冲了上来,纵使职司多年,也为眼前这地狱修罗场般的场景吓得惊呆。
岳欣然断然冷喝“白裘与黑衣者皆为意欲破坏官学开办之人,大人还不拿下”
她出入州牧府,协助筹办官学开办,这一张终是刷够了威信,都司立时怒吼“都给老子上”
双方人马拼杀至此,皆是强弩之末,可是血腥残酷至此,却也不是都司衙门寻常可见,没有一个衙役敢托大,手中兵刃只远远朝着要害处招呼。
岳欣然却不由自主看向陆膺与那白裘公子的交战,白裘公子朝她投来远远一瞥,随即露齿而笑,露出一口森然白牙,比出一个“有毒”
的得意口型,然后他缓慢地抽出那柄薄薄的软剑,陆膺高大的身影缓缓软倒。
这一刻,岳欣然似有彻骨冰寒自足底渐次升起,仿佛生平从未有过的悔意,苦涩漫起。
下一瞬间,白裘公子蓦然睁大了眼睛,他不敢置信地垂下眼睛,半跪着的陆膺举着手,朝他露出一个血腥笑容,陆膺手上只有刀柄,其余的部分却已经消失在白裘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