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写了什么,把少帅高兴成这样。
察觉到江副官盯着自己,沈一拂盖上信,手一挥,终于赶人了。
待江随离去,沈一拂服下药丸,背着手走到窗台边,墨灰的天,几点疏星从乌云中钻了出来,偌大的北京城像是盹着了,他从来偏好安静,此时却想念处处霓虹的上海了。
前方钟楼传来悠远绵长的声响,桌上的信被风掀开,写着两行字
我也在前行。
这条通向你的路,哪怕长满世间最尖锐的刺,只要想着我们重逢那天的模样,我就能赤脚踩过。
盛夏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过,眨眼就到了十月。
北京战火方靖,上海亦未见得安宁,单是林公馆就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关于林楚仙的,她考取了大南大学,入学后第一个月,就交了个外交官男朋友。
“听说这汪隽,他爷爷之前做过李鸿章的幕僚,参加过中法谈判、马关谈判,就是那个汪庭什么来着,算了不重要这个汪公子本来是在香港立法局做译员的,前段时间他爸爸不是被任命为南京政府的外交次长嘛,所以就被调派回来了,为的就是把儿子也拉入庙堂。”
花园中,幼歆说到口渴,从藤椅边的圆桌上拿起一杯橙汁,咕嘟咕嘟吸了几口,“你晓得楚仙是怎么和他在一起的么”
云知本来坐在秋千上,突被幼歆科普了一堆关于楚仙的冷知识,不得不配合着问“三姐不是说,汪公子陪弟弟去报道,就很有缘的遇见了”
幼歆“噢哟”
了一声,神秘兮兮扭过身来,“我同你讲,根本就不是楚仙说的那样是她早料到汪隽那天会带弟弟去报道,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守株待兔。”
“这么说,她知道汪隽”
“可不她之前陪大伯母去教堂,远远到汪家一家被众星捧月的围着,于是差人去打探了一圈,听说是官宦世家的子弟,长得又俊,这才起了心思。”
“这你也知道”
“我妈从大伯母那套来的话呗。”
来上周楚仙把那金光闪闪的男友带回家中,果然刺激到了三伯母。
幼歆她重新拾起本,“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要是反应”
云知一边翻一边道“那汪公子整场饭下来三句不离楚仙,一就真心喜欢,说不定日后知道是楚仙早有预谋,心里还偷着乐呢。”
幼歆若有所思撇撇嘴,“也是奇了怪了,三姐明明那么痴迷沈校长,我还以为她会去考北大呢”
“听了一场课的喜欢,本就不牢固吧。”
“这不是一场课的问题,三姐这人,样样追求最好,从吃穿到成绩,但凡她能够得着的,势必要抢个头筹,更别说是男人了。
沈校长嘛,不论长相、学识、出身还是画本传奇似的经历,哪样不是出类拔萃这样的天之骄子,在她心里就像是稀有品种,按常理,她不该轻易放弃才对。”
云知心道莫非是当时楚仙在北大时被沈一拂训到痛哭流涕,就放弃了
幼歆她笑而不语的,“欸,我发现楚仙谈恋,你好像还蛮高兴的”
“自家姐妹,正常祝福呗。”
总比自家的男人被烦人的堂姐惦记来得好。
幼歆一副“你少来”
的神情,想了想,神色又黯下去,“不过也是人呐,只要成了赢家,光彩与不光彩都能成为谈资。”
云知不大赞成这句,她指尖点着页,“每个人都像一本,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当下这一页,会不会是日后的铺垫。
谈资不谈资,是给外人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