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您对殿下的帮助和大汗的牺牲,垣钧不敢有一日或忘。
不敢冒昧说报答不报答的话,二位若有差遣处,垣钧万死不辞。
玉琼不知就里,若有得罪处,还请大师包涵。”
额尔德穆图抬了抬眉毛:“我犯不着跟一个丫头计较。
垣统领也犯不着替一个丫头赔罪。”
垣钧还要再说什么,额尔德穆图抬手制止了他:“你心里想什么我知道。
你们南人花花肠子多,我们北漠的儿郎,嘴里没有虚言。
再说不救已经救了,难道要大汗功亏一篑不成。
我心理是不痛快,但既然答应了大汗,这事就不会反悔。
此事不必再提,眼下大汗该下去调息了。”
阿日斯兰原本古铜色肌肤,月光下犹如丝缎一般,薄有微光,此刻别说微光,只有一片灰败之色,不问也知损耗极大。
垣钧心中歉疚,有什么话也说不下去了,只默默对阿日斯兰行了个礼,就要退出去唤玉琼带仆妇进来抬人。
阿日斯兰喘了一口气,轻声喊住了他:“垣统领不必有什么过意不去。
额尔德穆图,你也不要老是给人家看脸子,这里头的究竟,与你们分说不明白。
只须记得,只有朕欠惠和公主的,她并不欠朕什么。”
额尔德穆图向来得阿日斯兰优容,向来并不惧怕他,心中为他不值:“大汗,你......”
“额尔德,扶朕回去。”
又是仲夏时节,北漠的信使再次送回了奏报。
--殿下又好了些,已经目能视物,只是耳朵尚失聪。
想来隔半年再做法一次,就可痊愈了。
天麟已经学会走路,整日家淘气非凡,嘴里也会叫人,见奕桢拿着信看了半天,也不理自己,不免心中生气。
扭来扭去离了乳母,冲过来摇奕桢的大腿:“姑姑!
姑姑!”
他小孩儿家口齿不清,喊“姑父”
与“姑姑”
也差不多。
奕桢见他粉嘟嘟的团脸,一派天真可爱,心中早软了,又泛起丝丝酸涩,抱起他悄声道:“乖孩儿,咱们几时能接回你姑姑。”
天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仰起小脸见最疼自己的姑父眼中有微光闪动,看起来不像开心的样子,自自然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被他的胡茬扎到,痒得咯咯直笑。
宫人隔得远,见他父子亲昵,都未近前,奕桢的喉头哽咽,声音低不可闻,也不管天麟听不听得懂:“天麟,爹爹想你娘亲了。”
此刻远在北漠的嘉楠正在屋内提笔作画。
随着恶咒渐除,嘉楠的精神越来越好,她重生以来政事冗杂,难得有此闲暇,如此长日无聊,就要了笔墨来打发时日。
她也不画别的,都是画的孩子,笔下有两个弟弟萧嵩与萧峤,而画得最多的,还是天麟。
只是她自生下天麟之后,襁褓之中就被迫分离,画来画去,还是只有婴儿模样。
想到天麟此刻应该已经会跑跑跳跳,只是想不出是个什么样子,不禁把云毫一摔,把纸团起来随手一扔,回到榻上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