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双手递上一份通封书简。
吴三桂皱了一下眉头,心不在焉地接过来,看了几行,转脸问道:“这件事你晓得首尾么?是从云贵向内地进药材的事。”
书办道:“卑职知道。
王爷去年秋天已下令禁运药材到内地,这几个商人犯了令,弄了十车药材,都是茯苓、天麻、三七、麝香、鹿茸、金鸡纳霜,到卡子上给扣了。
他们告到总督衙门,卞大人连人送过来,请王爷处置。”
吴三桂沉思了一下,突然冷笑一声:“哼!
他不过是出难题给我。
那几个商人现在何处?”
书办道:“都押来了,在大院垂花门外。”
“叫他们为首的进来,在轩外头候着!”
说着便起身,笑着道,“你们先议着,稍候一时我就回来。”
那药商早已跪在院中阶下,见吴三桂慢条斯理踱出来,头重重地在砖地上碰了三下,恳求道:“王爷千岁!
求王爷开恩……开恩……这十车药材如若不能发还,小的只能投河自尽了……”
吴三桂眼中闪过一丝怜悯的光,缓缓地说道:“孤早已下令禁运药材,你为什么这么大胆?”
“回王爷的话,”
药商连连叩头,哽咽着回道,“因内地山东、河南一带遭了水,瘟疫传了开来,小的在那儿的分号伙计来说急用这些药。
小的并不敢故犯王爷禁令,因请示了知府衙门才运的。
常言说医家药店以治病救人为本……”
“咹?什么救人为本?”
吴三桂厉声说道,“难道孤王我是以害人为本?”
见药商吓得只是磕头,吴三桂口风一转,叹息一声道,“不过你也确有你的难处。
你的这十车药,我全买了,如何?”
药商抬起了头,惊讶不解地看着吴三桂悲天悯人的面孔,结结巴巴地说:“这……这……”
“我们云贵近来也有瘟疫,而且时常有瘴气伤人的事,”
吴三桂道,“这么做,也是为我云南贵州人着想,所以金鸡纳霜、黄连、三七、麝香这类药断然不能出省!
你是商人,想发财也是自然的事,我给你指条生财之道如何?”
药商先还叩头称是,至此,又惊异地抬头看了一眼吴三桂。
吴三桂笑笑道:“告诉你们会馆那些商人,咱们这里缺的是马、粮,满可以到内蒙、直隶贩些回来,必定叫你们吃不了亏!”
“好王爷!”
药商道,“粮食还好说,从中原贩马进云贵犯朝廷的禁令啊……”
吴三桂冷笑一声道:“甭和我讲这些生意经,你们这些人有的是办法……”
说着一甩手走了。
便听耿精忠笑道:“姜还是老的辣,老世伯可谓一石双鸟,妙!”
吴三桂只点头笑笑,坐了问道:“二位贤侄,王辅臣的信怎么样呀?”
“这是一份卖身契!”
尚之信已看完了,呵呵笑着把信在桌上又舒展了一下,“老世伯,有它在,马鹞子已成五华山的护山神了!”
他兴奋得目中熠熠闪光,顺口读道:
“……方今天下督抚藩镇皆有同心,待王为孟津之会。
王乃前朝旧臣,当年之事,出于不得已,今天下机杼在握,王若出兵以临中原,天下响应,此千古之大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