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解惑?皇帝不禁回忆当日情形,自己与皇后赶到清凉殿,皇后忙着问太医病情,自己忙着看母后的伤势,正不可开交间,华芷凝抽冷子问了句“服侍不得力的宫女皆已经拿下,是此刻就发落了还是开恩放过?”
皇帝记得当时自己脑子也乱哄哄的,也没细想,随口就说了一句:“既然服侍不得力,自然统统杖毙!”
当时候在场的人都已经处死,眼下还能召了谁来问话,嘉楠的话虽然是意有所指,但不是没有道理,皇帝不能不顺着她的话头想下去,他心中犹疑不定,目光只在嘉楠与华昭仪之间梭巡。
嘉楠的目光如同声音一样清清亮亮:“儿臣也知道,当日的宫人都已经说不了话了,不过华娘娘与承恩侯夫人都在跟前,不若问问她们如何?”
皇帝问到:“问个明白也好,你待要怎么个问法?”
嘉楠抿了抿嘴:“承恩侯夫人那边,虽说已经下了宫禁,今日事出有因,还请父皇下个手谕,命人将夫人请来相询。
此刻华娘娘就在眼前,就先问华娘娘好了。”
事关重大,嘉楠说的在理,皇帝沉着脸微微点了点头,龚晟赶紧躬身应道:“老奴这就去办”
。
不想嘉楠觑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龚伴伴不愧是伺候了父皇大半辈子,称得上是闻一应十。”
龚晟叫她说得脚步一窒,赶紧对皇上趴下请罪道:“老奴僭越了!”
皇帝本来心中就颇多疑虑,想到自己起兴去康亲王府前后的情形,看待龚晟的目光也不由得带了三分狐疑。
他沉思了片刻,也没再吩咐哪个太监,反倒喊了一个众人意想不到的名字:“廷雁!”
暗影里走出一个容色寻常的中年男子,上前施礼道:“圣上安!”
皇帝说到:“你去承恩侯府,把承恩侯夫人请来,路上不可多言一个字。”
廷雁领了命下去了。
皇帝方与嘉楠道:“你问吧。”
嘉楠正要开口,忽然眉心蹙了一蹙,素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后腰。
皇帝道:“起来说话。”
又吩咐宫人给嘉楠设个座。
嘉楠目光黯了一黯:“哪有母后跪着,儿坐着的道理。”
皇帝这才想起谢皇后跪了好一阵,余光瞟到华芷凝与丽妃在旁大喇喇坐着。
丽妃倒也罢了,看华芷凝的模样,皇帝心中不免不快,也没有多言,只吩咐人去扶了谢皇后与嘉楠起来。
两人跪得久了,起身不由得都打了一个踉跄,皇帝心中犹疑之外,不免又升起一丝愧意。
嘉楠腰伤吃痛,就着宫人的手慢慢走向座位,众人正看她行动困难,步履缓慢,呼吸都不由得为其带的缓上了几分。
华芷凝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嘉楠,盘算着待她坐定之后,会怎样盘问自己。
嘉楠刚走了一步,忽然抽冷子劈头问华芷凝道:“昭仪娘娘,当日你为何要推倒祖母?”
华芷凝吓了一跳,下意识答道:“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谁?!”
“是~”
华芷凝只须臾就反应过来,恼怒道:“没有人推倒老娘娘!”
嘉楠冷哼了一声,在宫人搀扶下施施然坐下,好整以暇道:“是么?”
华昭仪看皇帝的目光逐渐冰冷,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想起王氏教的话,硬着头皮说:“公主这话,妾不敢听,也不敢想。
当日在老娘娘跟前儿的,除了宫人,无非就是妾与承恩侯夫人。
说句不当讲的话,就算妾对老娘娘的心里,一星半点的真心孝顺都没有,至少也盼着老娘娘长命百岁,照拂一二啊。”
果然皇帝听了这话忍不住点头,华太后是华家最大的靠山,要说天底下有谁比皇帝自己更盼着华太后长寿无极,必定是华家人无疑。
嘉楠轻轻嗤笑了一声,这次不止是勾勾嘴而已,众人都清楚无疑的看到了她那抹嘲讽,华芷凝怒到:“公主在妾身面前跋扈也就算了,在御前到底还是收着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