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判左手一翻,一个瓷瓶端捧掌心。
文判二话不说,将其砸毁。
瓶一破,轻灵的烟窜出。
文判大人,请您帮我跟他说,对不起,我那时真的很害怕,我不是要伤害他,我只是怕
对不起,没有保护你,对不起、对不起
勾陈听见曦月的声音,最最耳熟的嗓,属于他和她相遇相爱那一世的嗓,倏地响起,她满怀歉意、后悔、自责。
声音重复两三回,由大至小、由强转弱,再幽缓消失。
文判又变出第二个瓷瓶,同样砸碎。
文判大人,请您帮我跟他说,我想见他,好想见他,一眼就好,只求一眼我在那儿等他,我不走,一直等到他来
这嗓,很陌生,他未曾听过,已是她隔世的声音,她祈求再见。
瓶中音,回荡几回,最后也消失了。
第三个瓷瓶,碎声清响。
文判大人,请您帮我跟他说,别做那么危险的事,多珍惜自己一些,别伤害自己、别孤离自己、别再求死,我瞧了好心疼,真的好心疼
那一世,她探得他的消息,却是他一次次自伤,甚至舍心不要。
第四个瓷瓶,捏在文判手中,几乎要破裂,这一回,勾陈动手夺下。
他自己尚未厘清用意,身体比意识更快。
“狐神大人,这是做什么?”
文判没伸手讨回,只是目光深凛地看着勾陈,看着他把瓷瓶握入双掌内,紧紧捍卫。
“几个瓷瓶,你不是死也不听?”
文判薄唇微扬,却不是笑靥。
勾陈答不上话,手不放,仅能弄弄喘息。
“而她,要我毁掉它们,让它们就此消失,不留痕迹。
下官为你们效劳,个别完成心愿,毁去‘聚音瓶‘,毕竟这种东西有何意义?”
连勾陈自己都难以置信,他会做出这种动作——把瓷瓶藏到身后,吼道:“不许毁!”
若这一瓶也毁去了,声音随即消散,什么都不剩下
文判静静觑他,似审视,似打量,还带些挑衅。
“瓶子护住了又如何?它比人更重要?只要它完好,曦月是死是活都无妨?她仅剩十六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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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日?!”
不是十六年
文判的颔首,打碎了勾陈一丝丝以为“是文判说错了”
、“还是我听错了”
的希冀。
“对,十六日后,曦月——她舍弃每一世的名,只坚持这个——她寿命将尽,魂魄在断气的同时,灰飞烟灭,由这人世间,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