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章一直反对用张小敬,怎么会因为这件事而气得晕厥呢?当时在屋子里的只有李泌与贺知章,贺知章突然病发,然后李泌出来宣称是右骁卫气坏了老人,从头到尾,只有李泌一个人的说辞。
贺知章真正病发的原因是什么?在那间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古华山一条路,如果想上去,就得有觉悟排除掉一切障碍。
这是什么意思?
张小敬盯着李泌充满血丝的双眼,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办案,有些事,不必弄得太明白。
于是张小敬双手抱拳:“李司丞曾言,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突厥人,果然是言出必践。”
李泌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没多做解释,淡淡反问道:“不知张都尉是否也仍像当初承诺的那样?”
“自然,否则也不会回来了。”
张小敬道,“朝廷是朝廷,百姓是百姓。”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神里都看到一些东西,心照不宣。
禅院之外,忽然有鸟鸣响起,两人同时呵呵苦笑起来。
“好了,闲聊到此为止。
我们已经浪费半个时辰在蠢材身上,说正事吧。”
李泌敲敲榻边,其他几个人连忙把身子挺直。
他把关于猛火雷数量的疑问,尽数说与张小敬。
张小敬点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我从河里爬出来时,本来就想提醒李司丞这一点——从货栈规模来看,突厥人掌握的猛火雷数量不是太多,而是太少。
他们一定还有一个更大的计划,正在实行。”
李泌看了眼徐宾,徐宾连忙起身道:“哎哎,今天街上的人实在太多,光是东、西二市附近就有几百辆畜力和人力车,全城街道的车子数量不下万辆。
光靠望楼,根本不可能追踪到突厥人运送猛火雷的板车。
如今又被……哎,被右骁卫耽搁了半个多时辰,只怕,只怕已经运到了他们想要的地方。”
“我有一个想法,不知李司丞可曾觉察?”
张小敬的声音变得凝重起来,“我总有一种感觉,突厥狼卫背后,还有其他人。”
“这不是理所当然吗?草原上的可汗,还用你说!”
草庐里人少,檀棋也变得大胆起来。
张小敬却摇摇头:“不,我是说在这长安城内。”
他用指头在蒲团前的灰尘里画了几道:“你们想想,突厥狼卫找崔六郎要长安坊图,因为他们对长安不熟悉,对不对?”
李泌沉着脸,没说话,可手却一下下拍着榻边。
“可咱们回想一下这一路的追查。
突厥狼卫之前已潜伏有大量人手,既有万全宅,也有集结用的货栈,还能联络到外地的货运脚行——别的不说,单是昌明坊那个废弃货栈的选择,就极有眼光。
位置隐秘,距离闹市不远,且有两个出入口,便于掩人耳目运送大宗货物。
有这种眼光的人,对长安一定非常熟悉,还用得着再去找坊图吗?”
姚汝能试探着猜道:“也许他们是想让计划执行得更精确一些?”
“如果突厥狼卫是想让猛火雷在城中引发混乱,长安繁华之地就那么十几坊,哪里需要什么坊图,驾着马车往北冲就是了。”
张小敬端起一杯清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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