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凝眉沉思了许久。
殿内的气氛一时凝滞下来。
“你那朋友是你的旧友吧”
林照缓了缓,语气微妙地反问钟意道,“冒昧问一句,她多大年岁那侯府世家又是洛阳城里的哪家这事儿叫你这般说的,我听得心里一时只有一个念头:这人当该是哪里有什么不对,被那侯府里的哪个主子故意使了个丫鬟过去给灭了口吧”
“可是又能有哪里不对呢她一个出身贫寒的苦命人,一辈子都没有出得了晋阳城,连那些贵人们的面都从没见过,如何便就能无声无息地得罪了洛阳城里的侯门世家呢”
钟意不由焦灼地追问道。
“照你这么说,倘他们彼此当真从未见过那便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得通了,”
林照犹豫了下,挑了挑眉,神色复杂道,“对方既以如此曲折隐蔽的手段杀人,想来也是不想声张或者说,是不敢声张。”
“见都没见过面的人便想要痛下杀手,便只有利之一字了,可一个为奴为婢的苦命女子又能威胁到那些侯府世家们什么利益去呢”
林照思来想去,反问钟意道,“你方才说,那女子生而丧父她该不会是哪个侯府老爷留下的沧海遗珠吧”
这个猜测,其实钟意自己也并不是没有想过,但是
“就算那女子的生父当真乃是侯府中的哪位贵人,”
钟意仍还觉得说不太通,百思不得其解地反问林照道,“可是这么多年连面都没见过的女儿,不说补偿便也罢了何苦要再派了人去痛下杀手呢”
林照的思路也一时钻到了牛角尖,想来想去想不通,便不由苦笑着叹息道:“你要说那不是个姑娘,而是个能承祚继嗣的男儿郎,我倒还可以想见,许是那侯府的主母心毒,不想叫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过来分侯府一杯羹,这才抢先一步痛下杀手可你偏偏说这是位姑娘,就算是真被接回了侯府,又能威胁到谁的地位呢除非是”
林照说着说着,神色蓦然变了,音调猛地拔高了八个度,猛地起身,近乎于尖利地朝着钟意追问道:“阿意,你方才说那新姨娘是世家侯府里的家生子这个侯府,该不会是长宁侯府吧”
钟意没想到林照竟准确地猜到了长宁侯府,她不清楚这其中有什么关节,也不明白为何单单是想到了长宁侯府便能让林照直接变了脸色但钟意隐隐预感到,她今日请林照来是对的,她距离真相,可能已经更近了一步。
“林姐姐猜的不错,正是长宁侯府,”
钟意沉了口气,也不再多做遮掩,索性将剩下自己所知道的全透了个底儿,“那丫鬟是长宁侯府的家生子,如今更是在傅三姑娘身边伺候着的。”
“果然,果然,果然是她,”
林照喃喃念了两遍果然,踉跄着扶着案几的边角缓缓在椅子上重新坐了下来,木愣愣地望着钟意许久,突然冷不丁问钟意道,“阿意,那个苦命的姑娘如今真的已经不在了吗”
钟意的瞳孔骤然一缩,嘴唇颤了颤,嗫喏着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你若是不想说,现在便由我来说,”
林照竖起一根食指,轻轻地抵在钟意唇前,深深地凝望着她的双眼,颤抖着启了启唇,语调却也并不比钟意沉稳多少,“是南柯一梦,还是黄粱一宿阿意,那不是你的朋友吧。”
钟意不曾想到林照竟会如此敏锐,那一瞬间,她几乎完全掩饰不住自己脸上的错愕讶异之色于是这便也不用她再多说什么了,一切已如此明显。
再没有什么答案能比得上那一刻钟意脸上毫不作的惊骇神色更有说服力的了。
林照呆呆地收回了手,怔怔的坐在椅子上出了好久的神。
“林姐姐,”
钟意沉默了许久,小心翼翼地为自己辩解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所以,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