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蔓忙敛笑看了傅珺一眼,傅珺倒是不以为意。
这丫头的性子她并不讨厌,伶俐讨喜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呢?
百无聊赖地抱了会布老虎,傅珺才记起今儿还有大字要写,另还有画要画呢,她现在可是有家庭作业的人了,合理安排时间很重要,便忙叫涉江伺候笔墨。
涉江便寻出了描红的大字纸来,又在一方小小的雕松竹细罗纹歙砚里注了些水,细细磨了一池子墨。
傅珺拾起毛笔,依着此前傅庚与王氏所说的方法,凝神静气、沉腕端坐,安安静静地写起字来。
有事做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待傅珺写完两张大字,抬首却见窗前的树影已转深,淡青色的天空被枝叶剪成了细碎的斑点,揉杂在深翠的绿叶间。
一阵风过,携来一段未名的花香,不知不觉便近了黄昏。
看着将至饭时,傅珺收拾了一番,自去了王氏房中。
今日傅庚在前头有事,晚饭不回来吃,王氏便吩咐怀素:“叫小厨房留着人,防着爷回来要汤要水的,再将那酸笋鸭皮汤并清蒸鳜鱼留些下来。”
怀素忙下去布置了,这里王氏便与傅珺两个安静地吃了晚饭,略喝口茶消了消食,便一起坐了软轿去荣萱堂陪侯夫人说话。
荣萱堂里此刻正是笑语满堂,傅珺进门时,便见侯夫人搂着傅玠,一脸的开怀,眉梢眼角皆是欢喜。
给侯夫人请安毕,傅珺便安静地立于王氏身边,继续扮演呆萌萝莉。
傅珍的眼风自她身上划过,左嘴角微微一抬。
傅珈倒是没多留意傅珺,她此刻全部的注意力皆在侯夫人身上。
只见她微微迟疑了片刻后站起身来,行至侯夫人跟前,面上带着一丝羞赧的神色道:“祖母,珈儿前些时候初学了针线,给您做了条抹额。”
一旁傅珈身边的大丫鬟璎珞便捧上一只小锦匣来,傅珈取过,双手呈了上去。
侯夫人早已是笑意满脸,道:“哎哟,今儿可是个好日子,竟得了我们珈丫头的礼。”
一壁说,一壁倾身自傅珈手上取过锦匣,掀盖看去,却见里头是一根紫绿底暗花云纹蜀锦抹额,绣样并不复杂,针法亦十分稚嫩,却胜在针脚细密,看得出是傅珈亲手所做,且缝制时极是用心。
侯夫人见之颇喜,便将抹额取出来,现换了自己头上的那根,又叫于妈妈取了靶镜出来照了一照,方笑着赞道:“珈丫头有心了。”
傅珈面染红晕,垂首道:“祖母过奖了。
这原是孙女当做的。
孙女是初学,做得不好。”
侯夫人笑道:“这便很好了,祖母很喜欢。”
又吩咐素云:“去里屋将架上第二层的那只箱子拿过来。”
素云依言去了,不多时便捧了只不大的填漆红皮木箱子出来,侯夫人开了箱,自里头拣出一支镶红宝绞丝双蝶金钗来,对傅珈笑道:“祖母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钗子你们小姑娘家戴着正好。”
傅珈不敢就接,转头去看张氏,张氏便起身道:“珈儿还小,用不上这些呢,夫人留着给旁人吧。”
侯夫人笑道:“这是我予她的,很不与你相干。
便现下用不上,以后总用得上的,拿着罢。”
张氏见状便不再言语了,傅珈便欢欢喜喜地上前谢过侯夫人,接过了钗子便倚在了侯夫人身旁,陪侯夫人说笑,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状似无意地往傅珺处看了一眼,又往傅瑶那里看了一眼。
傅珺自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反应,那就是没反应。
反观傅瑶,见傅珈看了过来,她忽然便举袖掠了掠鬓发。
今儿傅瑶穿的是件鹅黄色缠枝莲纹香雪纱宽袖长褙子,此刻一抬袖子,便露出了一小截手腕来,腕上一只镶琥珀莲花掐丝金手镯,被烛光晃出点点金斑。
傅珈眸色微微一暗,傅瑶一扬头,回了她一个嚣张的笑。
以傅珺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也觉得傅瑶着实张扬了些。
不过人家是二房的姑娘,二人隔着房呢,傅珈便是再气也不好像对傅珍那样。
这段小小的眉眼官司并未引起在场众人的注意,大家又说了些闲话,便各自回房。
王氏携了傅珺将出荣萱堂院门,便碰见了傅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