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了挥手,示意余小同学赶紧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余思归:“……”
余思归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憋屈,但又说不出所以然,只得提着茶回家。
堤坝尽头大海潮汐涨落,老城区犹如诗一般。
她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条很长的、梧桐参天的小巷,梧桐树靠着一个便民报刊亭,亭里亮着熹微白灯,晚饭时分,老人在里面翻炒青椒与肉丝。
青椒一炒非常香,余思归闻得肚子饿,小心捅开奶茶。
而正是那一瞬间,她眼角余光忽然看见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
“……”
马路的另一边,盛淅单肩搭着书包,走在树影里。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余思归对同桌这个人上人有着极大的抵触心理,见到他的瞬间仇恨之心登时星火燎原,恨不能单枪匹马把他埋了小巷子——这样明天就不用见到他这个狗人了。
但动手前,归归眼尖地现,盛淅身后居然还有个人。
“……”
盛淅身形被昏黄路灯切割开来,树影拢着,走得十分随性,身后跟着个头很短的、一身黑的中年男人,影子被拉得很长,不太像父亲,反倒更像个保镖。
没落单啊……算你捡回条命。
余思归堪称拦路土匪,惋惜地想。
然后小土匪粗略评估了下,很克制地认为,二对一,是对方不讲武德。
我归归最喜欢对不讲武德的人说不,余思归十分膨胀,我是你们得不到的对手!
她想到这个,又很高兴,拽着书包带子,飞快地拐进了另一条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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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归进家门前,在门口深呼吸了一下。
——翘课连翘三天,加上上周周六自习的话,其实已经凑齐了四天的好数字。
如果不是班主任贺老师给帮忙隐瞒了下,是多一天余思归都会被记处分的程度。
她妈今天肯定被老贺削了顿狠的,两个人会联起手来对付她也不一定。
余思归半点不怂,她从来不怕吵架,也不怕师长。
——她是个无法被镇压的人。
余思归从小到大经历的每一场考试,每一场比赛,都令她的地位越不可撼动,碰巧她又特别会拿捏那个度,从不曾越过雷池半步,很多人恨她恨得牙痒痒,却说不出她半点问题。
在这个成绩和能力就是尚方宝剑的年纪,余思归拥有的几乎是一个王国。
余思归在肚子里打了一番腹稿,准备好了和她妈吵二十分钟架,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下一秒,她妈错愕的声音传来:“归归?”
余思归一愣。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她妈妈没有半点脾气的模样,一边四处找外套一边埋怨道,“你们老师说你晚修资格被取消了,一个星期都只能在家自习,我在家等你回来吃饭呢,饭在桌上,吃了赶紧去写作业……”
余思归愣了许久,看着她妈一边唠叨一边在桌上抓起车钥匙,将风衣披在身上。
客厅里只开了一半的灯,餐桌上摆满打印出来的论文初稿,角上一盘凉了的、没怎么动筷子的蘑菇炒肉,电饭煲里米饭保着温。
“你去干嘛……?”
余思归听见自己苍白的声音,在昏暗的客厅里回荡。
余妈妈听不出女儿话语的苍白,从餐桌上拔起笔电,说:“周五研究生交论文初稿,我今年研三的那个学生实验数据出了点问题,我今天自己算了算,那数据可能是他做不出实验,随手编上去的,学术不端的指控非常严重,我得去办公室跟他好好聊聊。”
灯光半明半寐,她女儿很浅地笑了下,问:“你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