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淮安不算狼狈地躲着不断射进来的箭,诚恳地盯着季洪章,急急道。
哪里想到这几句话令季洪章更加恼怒,极薄的唇一勾,他道:“真是不愧是那女人的女儿,惯会花言巧语。”
手一扬,四周翻身进来十余个黑衣人,个个武功不弱,使着什么兵器的都有,不要命地冲燕淮安攻来。
季洪章在一旁望着,空间狭小,又被团团围住,燕淮安应付得渐渐吃力起来,望了眼季洪章,燕淮安终于歇了今儿好生谈一谈的想法,欲破屋顶而出,落下一地碎瓦,哪想到季洪章此人心思甚密,竟然在屋顶上派人铺了一张雪银天蚕网,生生将燕淮安压了下来,不得已,燕淮安一掌爆出全部内力,趁着震远众人那一瞬间,破窗而出,正落在一盆盆的火红牡丹上,动了动耳朵一个闪身,躲过后面追过来的黑衣人的流星锤狠狠一击,那一盆盆火红的牡丹顿时碎了大半。
“淮安!”
正逃着,忽听不远处一人唤道,燕淮安心中咯噔一下子,就见燕淮黎从白石小路上缓缓而来,身后跟着西津,北顾风与福伯。
飞快奔过去将燕淮黎护在身后隔开福伯,并示意西津与北顾风小心,燕淮安不再奔逃,直面追过来的季洪章。
“你该知道,若本宫真的使了全力……”
“便谁也奈何不了你。”
季洪章施施然替燕淮安接了下句,望着燕淮安在见到燕淮黎刹那变得仓皇的神色觉得心中舒坦了些。
“可你不敢,近来,他是不是越来越嗜睡了。”
沁着凉意的目光落在燕淮黎身上又落在燕淮安的身上,“不然,你为什么这样恭敬地来求我呢?瑶音,倒真的是个好女儿。”
燕淮安一僵,看着季洪章眸光变幻,突然有一只手悄悄地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她心中更乱,面上却不动声色向季洪章道:“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你们死!”
季洪章身形萧索,明明立在阳光下却仿佛身在暗处,周身渗出冰冷的黑暗的气息,好像他已经是一个死人。
“不!
你要的不是这个!”
“莫要花言巧语了!”
“你折腾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一个人么!
你要的真的是死亡和鲜血么?!”
“不要再说了!”
季洪章扬手,四周竟又冒出来数百个黑衣人,这些人皆手持长剑,泛着寒光,看气息同方才与燕淮安交手的那些个不相上下。
心中一凛,燕淮安伸手将燕淮黎的拉住,退后一些,站在他旁边。
“现在禁卫军已将蒋府团团包围”
燕淮黎突然出声,“还有燕京城里北将军那支队伍。
季洪章,你真的要犯上谋逆,让蒋远山与你一同担诛九族罪责么!”
季洪章沉默了一瞬,忽然笑开了,“也好。”
第67章蒋远山番外
我叫蒋远山,生平最喜欢的是一个叫季洪章的人,生平最对不起的也是他。
三岁那年,村子里闹饥荒,到了人吃人的地步,父母没有办法,哭着将襁褓里的妹妹给了个过路走镖的江湖人,他们一直在我耳边念叨着,以后一定要找到这个肩膀上有一红色枫叶胎记的妹妹。
我一直不敢忘记。
四岁那年,天灾过去,我给田地里的阿爹送水的时候路过一棵大梨树,梨树下是正蹲着自己抹眼泪的他。
他看起来比我小很多,又小又瘦,白嫩的小人儿裹在通红的衣裳里,望起来像是个小丫头。
我想起了我那个被送走的妹妹。
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身子,他抬起一双泪眼望着我,里边儿含了一泡山泉水似的。
四岁的孩子,因为这一眼油然生出一种保护欲。
“你是哪家的妹妹?”
没等我问完,小人儿狭长的眼睛一瞪,凶巴巴地站起来狠狠给我推了一跤跑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我家东面儿刚搬回来的季家的小子,因为天生一副俏丽样貌,最厌恶别人说他像女孩儿。
乡村的孩子皮,别人越是讨厌的越要去做,他一开始被惹哭过很多次,后来就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