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后来有我带着他玩儿,在他身边护着他。
我们最喜欢在初遇的时候的梨树上趴着,梨树开花的时候枝叶茂盛,藏在那一堆如雪似玉的锦云里头,是我们最欢喜的游戏。
他父亲是个斯文人,他母亲也是,所以他也是,所以我也是。
他待我很亲近,将家中珍重的典籍一一偷拿出来与我共享,其实我也是后来才知晓,那些看似普通的书有多难得。
一起在梨树下读书练武是我们第二欢喜的游戏。
过了三年的安生日子,一个大雨滂沱的夜里,他孤零零的,赤着脚摸黑敲醒了我家的门。
我大概永远也忘不了当时的感觉。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绝望的模样。
他不言不语,眼眶通红,被阿爹拉了进来,湿哒哒的像极了陷入陷阱,被人扼住喉咙的小兽。
阿爹张了伞要去他家看看,被他拉住了衣角,强装冷静的字从他的嘴里蹦出来,沙哑颤抖到一下子就泄露情绪“有人寻仇,他们都死了。”
当天夜里我给他擦干净了与他睡得同一个被窝,他的身上很凉,是山雨的温度。
我给他盖得严严实实,搂紧了他在他耳边许诺“洪章,以后我来照顾你。”
我替他擦干了死死忍着的眼泪。
十六岁,我爹娘思念成疾,心病难医,相继去了,临终前只有一个愿望,叫我找到妹妹,一定要好好补偿她,我说好。
季洪章帮我办的葬礼,头七过后,我二人打包了行礼,进京赶考。
这是我的意思,我要找妹妹,必须得到权势,而他一直都是无条件支持我的。
一路上风雨颠簸,他跟着我没有享过一分的安定,也没有说过一句抱怨。
燕京不比小村,繁华而糜.烂。
我在一道又一道的机关中迅速成熟起来,可他还是如一张白纸。
一次受同期学子邀去茶楼闲谈,我认识了那茶楼里的歌女,白茶。
越接触我越怀疑这个姑娘是我那亲生妹妹,就在我打算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的时候,他不知生了什么气,一脸冷意地对我说他讨厌白茶,十分讨厌。
我犹豫一下,决定还是先瞒着,若真的是再从中调和也来得及。
没想到来不及了。
他竟然为了官位利用白茶对他的心思将白茶送入了宫里!
那一天之前我刚刚确认了白茶的身份,那是我的亲妹妹!
父母要我一定要好好补偿的亲妹妹!
我怒极,拿在手里的白茶的信一下子成了灰烬。
我不敢这样去找她,在酒馆里喝了一夜的酒,第二天凌晨,我踉踉跄跄敲响了我们共同在客栈里租的屋子。
其实我没有醉,脑子清醒得很,连眼睛都没有花,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开门时红肿的眼皮。
“你”
“我”
我们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他扫视着我,我迷蒙着望他。
对视良久,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伏低做小。
就是被质问,他也得是高傲的,只是想弄清楚事情,何必与他较那个真儿。
扶着门打算进去好好谈,却被他冷眼拦在门外,他说“你就为了那个女人喝成这样?!”
我揉了揉抽痛的额角,“洪章,先让我进去。”
“砰!”
门被大力合上,我知道他在门的另一边没有动,该说一些好话好好哄一哄,可脑子太痛了,针扎一样让我不想过多言语,于是我挑拣着重要的来,“洪章,白茶的事儿可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门霍然被打开,一个包袱被狠狠丢出来砸在我的脑袋上,“是!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