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天津桥,离河水面上,鹌鹑已经开始了一天的翔游,野鸭和水鸟在水面上飞掠,寻找食物,离阳城的一天又开始了,这样的清晨已苏醒过无数次,这样的晨光也已被像我这样的驻足者观赏过无数次,不过,我知道,即便是在这样的清晨,河面下涌动着的暗流却从未停息过。
从左掖门进入皇城,过应天门,至承福宫,圣上已等候多时,看得出,他昨晚一夜未眠,脸上已有倦色,但倦色被更为浓重的怒气遮挡住了,想必,他在此地踱步到天快亮时,才命人匆匆传我而来。
这是圣上的御书房,除了满架子的书册和文墨笔案,还设有睡塌,圣上时常在此一呆就是一整日。
我候了约一刻钟,圣上却还来回踱着步没有开口,我便说道:“陛下,严李氏案臣已查出眉目,大概是严邝之子所为,昨夜抓捕失策,让此贼窜入通济渠中逃匿,臣定当尽快将此贼抓捕归案。”
我说罢,圣上仍然来回走着,没瞧我一眼,也没开口,脚步却是越来越急。
“那个,宫中失火案也查出了点眉目,有人冒用中书省右丞相大印,来往过福寿殿和无逸斋,但严邝已死,线索暂时中断,不过臣猜测,可能与严邝之子有关,昨夜臣问及此事,他神情古怪,多半儿是知情的。”
我说道,然后又瞄了圣上一眼,还是不见动静。
“还有那个私放来人进入两宫的墨垣卫,那姓惠的典记,不是死在羽林卫营中了?”
圣上终于开口了,可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却叫我不知如何应答。
“敢问陛下,这个持双鱼玉佩的墨垣卫?”
我问了半句话,还没想好下半句怎么说。
“这个人朕不知。”
圣上一挥手,显得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也不想再谈论此事,我便住了口,“你自己去查。”
圣上说完,自顾自地又走了起来。
突然,圣上停下了脚步,冲我走了过来,我还以为他要踹我,一直走到紧挨着我的距离才停下,脚步看似捉急,但神情却突又变得十分淡然,看不出他心里是忧是喜。
“昨夜亥时,鸿胪寺少卿入宫,弹劾宁国公谋反。”
圣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