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哈虎一手操办的节乃现竹器店,在省城、府城和县城的三个店面同时开张,每个店面都遵照林卓的要求,追求极致简约的布置风格,占地宽广,休息室、饮茶室都布置得轩敞古朴,雅致雅韵臻于极致,看上去格外雍容大气,与凡俗之物迥异。
当然,最为销魂的是店里的服务员,全部经过林卓的亲自培训,都是俊朗男子,穿着整齐划一,吴带当风,峨冠博带,对于乐器乐谱、君子六艺、坐卧起行各种用具都有深入了解,谈吐清雅,旁征博引,处处突出为读书人服务的宗旨,格外强调文人士子的与众不同,狠狠挠中那些骚客们的痒处。
与节乃现的盛大开业相同步,大明第一支管弦歌舞乐队也一分为三,在三家店面同时登台表演,这二十一个女子格外认真,一丝不苟,全情投入,在他们眼里,这首歌曲融汇了林卓的滴滴血泪,更浸透了清漪的款款深情,无论是唱词、奏乐还是舞步,都是精雕细琢,反复打磨,感性些的,每次表演都不免热泪盈眶。
省城,节乃现开业当天。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一个中年男子在舞台边沉浸良久,一袭白色锦衣,风度翩翩,应当是文士之类的风流人物,看着舞台上如同云起云落,又似凤舞鹤翔一般的俊逸舞姿,听着舞台上传来的摄人心魄的演奏,不仅魂为之夺,细细品味着词句,更是击节赞叹,“情深不寿,古来难堪,那林卓能做得此等诗词,不愧巴蜀灵竹之名。”
“此词文字沉郁刻骨,却难得并不颓废萎靡,一派放纵声气却又洗净脉络的达观傲岸,戎县灵竹,俨然高古”
这位骚客布衣蓝衫,显然并非富有,却也是性情中人,对林卓这种格调分外激赏。
“那林卓如今不过一介童生,文名就已经传遍巴山蜀水,称之为川中同辈冠冕,亦不为过,待来日来到这省城秋闱,不知又是怎生模样”
这位老先生边说边轻抚着胡须,话语里都是一代新人换旧人的感慨。
……
“嘿嘿嘿,少爷,您看,那台上吹奏箜篌的,鼓着腮帮子那个,”
一个满脸****模样的小厮指引着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来到节乃现的舞台下,“水嫩水嫩的呢,不知道裙子下面又是怎生光景?嘿嘿嘿”
有道是有其仆必有其主,那少爷肥胖得如同一大团肉球,脸颊被肥肉挤满,眼睛都快要没地儿待了,身后跟着五六个壮年汉子,个个都半撸着袖子,像螃蟹一般横冲直撞,嘴里还吆五喝六污言秽语不断。
朴素的大明百姓对这种画面再熟悉不过,恶少游街嘛,纷纷携妻带女避让唯恐不及,躲得远远地,只是不知又有哪些黄花儿闺女要倒霉了,真是造孽。
“这些泼皮一样的腌臜人物,怎配到这才艺阆苑中来,真是有辱斯文。”
那穷酸骚客本能的就开始激昂文字。
大明养士,别的成果不敢说,文人的嘴是实实在在养刁了的。
只是对着官府,对着乡绅,这些动辄成群结队,操控舆论的举子秀才或许可以形成压力,但是对上恶少,倒不一定了。
只见一个壮年汉子扯扯衣襟,露出胸前浓密的毛发,径直走到穷酸骚客面前,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激励着那骚客丝毫不退让。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砰……”
重重的一脚。
那骚客就只能在地上无声的打滚儿,且先在地上躺会儿避避风头,免得起来挨更多揍。
“哎……”
锦衣中年男人唏嘘一口气,带着书童转身退入节乃现店里,不欲招惹是非。
在舞台边品鉴的文化人呼啦啦迅速走了个干净,子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嘿嘿嘿”
那胖子恶少搓搓双手,举起地面上一把椅子,径直丢到台上,恶声恶气,穷形尽相,“都给我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