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激荡闪烁,天地灵机受此勾连,如潮水般起伏滚荡,一道又一道无形漩涡卷起,撕扯不断,张显神色微凛,连忙猛提法力,肌肤之上隐有毫光凸显,霎时化作一道金光飞射而出。
直至遁出数里开外,他方才止住身形,回眸一看,山谷已是破碎不堪,阴云惨雾一扫而空,到处都是雷劈电闪之后的焦灼之态,至于那处阵法,已然化作齑粉。
张显长吐一口浊气,这雷髓珠果然威能不凡,若非此宝动之时过于显眼,难以躲开修道人的神识感应,实乃一等一偷袭异宝。
几道灵光闪过,云氏兄弟以及裴元正的身形也显露而出,几人俱是面色白,气机起伏不定,显然在刚才的冲击之下受了波及。
裴元正见张显毫无伤,心下微定,沉声道:“幸好怀山师兄有此异宝,否则我等万难脱身。”
云怀山摆了摆手,略带讶然的看了眼纤毫不染的张显,转念一想,其人是董真人关门弟子,定会赐下护身之宝,随即指向那处山谷,道:“也不知那几头尸怅尚存否?”
几人闻言,顿时一凛,接着又各自皱起眉来,原来雷髓珠已将此地数里方圆的天地灵机彻底搅动,此刻已如一汪浑浊池水般,神识竟难以清晰感应。
就在这时,一道幽光疾驰而出,眨眼之间已往天边遁去。
众人看的清楚,这分明是一头尸怅,只见它少了一臂,全身似被烈火炙烤过丑陋不堪,浑身散着股股阴煞之气。
张显眉头微皱,环顾一圈,上前道:“诸位师兄,此獠已是冢中枯骨,就让我去收尾吧。”
裴元正闻言一愣,正欲开口,却想到他们几人已是人人带伤,特别是云氏兄弟,多番催使灵宝,气海法力早已不济,不然也不会在刚才雷髓珠爆炸余威中受到波及。
云若山稍作沉吟,道:“那就有劳张师弟,我等在五福客栈会合。”
云怀山开口道:“张师弟切记千万小心,那尸怅之主人跟脚不浅,恐有后手,只需斩杀那头尸怅,不令此獠下山作乱即可。”
张显微微一笑,道:“诸位师兄放心,张某自不会以卵击石。”
说完,脚下轻云一起,眨眼间,一道虹光便飞空而去。
………
张显一路飞遁,约莫盏茶功夫,他竟失去了那头尸怅的气机感应,此时他立足在空,放眼看去,这千里之地的山川形貌尽入眼底,看了片刻之后,他降下云头,往一汪数里方圆的湖泊处落去。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湖面上山水映霞,波光粼粼,一座三层大舟正徜徉水色湖光之中。
舟上莺歌燕舞,数名娇艳侍女来回穿梭,显然正在举行一场宴会。
张显剑心通明,一眼便看出舟上之人尽是妖类,虽说望去俱是人身,但显然修为不够,多是开光境小妖,只不过是以幻术幻化而成,在他法眼下,皆是鳞角未落,妖气冲天。
舟上众人也现张显身影,一时间纷纷停下宴饮,各自紧张不安的看向主位,显然此人正是宴会主人。
那人端坐高台,他隆鼻宽额,目如鹰隼,颏宽如柱座,身着鹏羽大氅,腰间一口龙宝剑,一眼望去,倒是颇有一番气势。
见张显落在舟,那人目光微冷,道:“道长是来斩妖除魔的吗?”
话音一落,席间顿时有杯盏跌落之声。
张显不欲多事,负手而立,笑道:“阁下可曾见过一魔物从此经过?”
道朴宗向来不以妖类为伍,门中更有不少弟子见之则杀。
但张显却非是极端之辈,只要此辈不阻他行事,非是为非作歹之徒,他也不是嗜杀之人。
闻言,宴上众人稍稍放下心来,纷纷开口言说不曾见过。
张显却置之不理,只是目光看向主位之人,他一路追踪尸怅至此,却突然不见了其踪迹,在他看来,显然跟此人有所关联。
主坐之人自号百劫真君,原身乃是一头蝍蛆,体内流有一丝天蜈血脉,因此早早开了灵智,如今已是灵真境中期修为。
他盘踞此地两百余年,聚集起了些小妖,在此开辟了洞府。
果真如张显所料,尸怅之踪迹与此人大有关联。
原来自此人跨入灵真境后,修为再难有所增进,他知晓这是缺少修炼功法之故,那一丝天蜈血脉,至此已很难助他修炼了。
只是如今人道昌盛,妖类势衰而多退居海外,他自难求得适合修炼的功法,后来九灵宗来句曲山开辟下院,虽行事隐密,却也让他现了蛛丝马迹,一时间让他念头活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