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落实”
,本义完全听不懂了。
胡某轻轻顿着纸烟的动作,向右上方理一理头发的动作,吃饭以后还要漱漱口而且用把小刀削苹果的动作,本义也感到十分陌生,十分惊讶和羡慕。
他在老同事下榻的招待所客房里手足无措,对着明亮的电灯也睁不开眼。
“你呀你,当初是亏了一点,也就是一件小事么,不该处分得那么重。”
胡某抚今追昔,给了他一个已经削了皮的苹果。
“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老同事叹了口气:“你现在是不行了,文化太低,归队也不合适了。
你有娃崽没有?”
“有,一男一女。”
“好呵,好呵,年成还好?”
“搭伴你,锅里还有煮的。”
“好呵,好呵,家里还有老的?”
“都调到黄土公社阎家大队去了。”
“你还很会开玩笑。
你婆娘是哪里的?”
“就是长乐街的,人还好,就是脾气大一点。”
“好呵,好呵,有脾气好呵……”
本义不知道对方的“好呵好呵”
是什么意思,以为对方这样详细了解他的情况,会为他作出什么安排,给他什么好处,但终究没有听到。
不过,这个晚上还是很令人愉快。
他感激老同事没有忘记他,对他仍然客气,还接济他十斤粮票。
他还回想到多年前处长婆娘的那一个圆圆臀部,有片刻幸福的神往。
散会的那一天,老同事还要留他多住一晚。
本义说什么也不同意。
他说年纪大了,现在更晕街了,还是回去好。
老同事要用他的吉普车送本义一程,本义也连连摇手。
他说他怕汽油味,平时路过加油站都要远远地绕道,根本不能坐车的。
他旁边的一位干部证明,这不是客气话,马桥一带的很多人都怕汽油,情愿走路也不坐车。
县汽车运输公司不久前把长途线路延伸到龙家湾,意在方便群众,没料到一个月下来没有几个乘客,严重亏损之下,只好又取消那一班车。
老胡这才相信了,挥挥手,目送本义的身影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