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梁问了句。
“玻璃炸的。”
江尧又叼上根烟,用牙啮着烟蒂,没点。
“要火儿?”
小梁掏出火机“咔”
一声打着,用手拢着举过来,“哪来的玻璃?”
“你不能抽烟吧?怎么随身揣着火儿?”
江尧摆摆手,“超市架子倒了,米酒瓶子炸一地。”
“我靠。”
小梁“嘶”
了一声,比听见宋琪手烂了反应大多了,火机差点儿烧着手,一脸肉疼,“得罚多少钱啊?”
“跟我们没关系,一小孩儿乱撞。”
江尧说起来头皮又开始隐隐作痛,抬手揉了揉,他左右也心烦,索性跟小梁聊起来,“得亏没砸着人,我要是他妈非把他撂那儿抵账。”
“是啊,够吓人的。”
小梁咂了咂嘴,接着收拾药箱和柜台,说,“那玩意儿看着没什么,真挨上一下能死人。”
江尧手一顿,有什么念头跟江风似的从他脑袋里卷过去。
跳楼自杀的疯妈。
曾经有过的兄弟……
“你没看我们店里什么东西都不往高了堆?宋哥以前有个弟兄,跟我们一样心脏不好,就是被酒瓶子还是什么当胸锤了一下,”
小梁往自己心口比划着,“当时就不行了。
宋哥就看不得店里有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
“谁?”
江尧打断他。
“忘了。”
小梁看他一眼,聊起生死跟聊吃饭一样不打磕碰,“好几年前了,他比宋哥还大几岁,我在大院儿的时候就没见过。”
江尧咬着烟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皮都没眨一下,有点儿愣。
“好像叫什么康。”
小梁又想了想,摇摇头,“忘了。”
宋琪把刨好的土豆一个个扔在水盆里,涮了两遍,一个个拿出来在案板上切丝。
他切得很快也很稳,动作可以像机械一样流畅,如果不是手腕上的伤口浸了水,有点儿蛰得慌,还能更快点儿。
“手指头要抵在刀背上,跟着刀走,你摁着土豆就不挪手,不切你切谁?”
纵康说。
指尖一辣,刀锋从食指上划了过去。
“烦死了!
能吃不就行了?跟个傻逼土豆较劲。”
当年的他说。
宋琪垂眼看着刀口上缓缓渗出的血线,从鼻腔里呼出口气,转身拧开水龙头冲了冲,重新摁上没切完的土豆。
“别他妈碰我!”
他挥着手腕上的米酒瓶子,狠狠往纵康肩上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