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电光火石间,萧峤往前一扑,就栽到马前。
这原是他们几个做耍惯得,常常趁萧峤的随从不在的时候,就这样戏弄他。
萧峤还小不懂事,只当玩耍,委屈过一阵也就算了。
萧嵩更是乐得取乐,宫中人拜高踩低,谁会放着皇帝不巴结,去奉承这样一个无根无基的皇子。
众人虽然也看到长公主向来照拂他,可长公主说起来到底是皇帝的亲姐,亲疏立见。
再则嘉楠处置朝政何等繁忙,也不过例行过问过问分例与功课而已。
萧嵩骑术的悟性已算非常不错,被武师傅带着骑了几回就已经学的有模有样。
但萧峤扑地就发生在一刹那,萧嵩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
众人只听得数声惊呼,天娇就要往萧峤小小的身子踏去,它发觉脚下异样,受惊直立起来,萧嵩瞬间就被掀下马来。
奕桢看到萧峤扑地的时候已经觉得不妙,正要抢上前去把萧峤救起来。
身边的萧嵩落了马,他来不及多想,长臂舒展,先捞住了落马的萧嵩。
萧嵩吓得大嚎起来,奕桢顾不得安抚他,想再要去救萧峤,只听得萧峤的随身太监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小小的萧峤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已经没有任何生机了。
李元奎眼见得创了大祸,吓得半死,瑟缩着就要溜到人群之后去。
奕桢暴怒,马鞭一甩,鞭尖儿在李元奎面门上一晃而过:“小兔崽子,你推什么!”
其实他只是眼角余光扫到李元奎的衣袖动了动,又见他神色慌乱,有心诈他一诈。
李元奎心中有鬼,只以为是被太保看见了,眼珠子乱转,大声求饶道:“太保饶命!
饶命!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跟王爷闹着玩儿的!”
奕桢一听,果然是他捣鬼,手上再不留情,顺手一鞭子过去,李元奎立时皮开肉绽,哭爹喊娘。
奕桢丢了鞭子,排开众人上前抱起萧峤,看萧峤血肉模糊的小脸,实在是好生可怜。
他一双虎目含泪,声音带着哽噎:“孩子,可是要痛杀你姐姐了!”
嘉楠赶到萧峤停灵的毓秀宫中,奕桢已经张罗人替萧峤修饰过形容,然而还是实在太惨,嘉楠只看了一眼就哭个不住。
前世她与萧峤没什么来往,倒也罢了,今生萧峤一直养在乾清宫中,常跟在她身边打转,父皇临终时又特特吩咐过要好生对待幼弟。
萧峤的一应起居她都时常过问关注,并没有比给予萧嵩的照顾差上多少。
在她的眼中心中,除了萧嵩奕桢二人,萧峤实在也是极要紧的亲人,如今幼弟骤然夭折,想到终究是负了父亲的临终嘱托,她心中不禁又是心痛又是羞愧,哭得几乎要厥过去。
李巍自从知道儿子犯了大错,又是气又是怕,听闻李元奎已往收押,往慎刑司打探过数回。
慎刑司中大小官员,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如果说以前还有人觉得长公主待闽王是面子情的话。
如今可以看到她悲痛之态,知道就算是面子情,李家也是讨不了好去了。
萧嵩的太傅们连带奕桢的太保,统统被撸了个遍,统统降成了戴罪当差的少傅与少保之职。
萧嵩的伴读一律被撵回本家,朝廷取士永不录用。
萧峤当日的从人全部打死,伴读也是统统二十大板打过了撵回家,终生不得录用。
至于萧嵩,嘉楠没有给他好脸,想着他是皇帝,留了脸面,只叫他连抄了往生咒一百篇,三字经一百篇。
对亲弟都如此,谁敢去赌一赌她只是面子情。
李元奎到底年纪小,又是朝廷重臣之子,慎刑司也没有怎么样折磨他。
可大牢岂是好玩的,只听得隔壁牢房鬼哭狼嚎,李元奎就吓得尿了裤子。
等到李巍疏通的关系,终于被允进牢房的时候,他急差点打个趔趄。
牢房狭窄逼仄,李巍紧紧跟着狱卒往关押里李元奎的房间里走去,还没走到,他就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别别别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