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扔下一句话后,岑元柏负手走?进屋里?。
鉴于?上回的经验,岑雪识趣地先把小黑狗交给春草,猜测这厢要说的必是危怀风提亲一事?,深吸一气,举步进屋。
“正月初九,吉日,危怀风前来提亲。”
没有任何铺垫,甫一入屋,迎头而来的便是这样直截了当的一句,岑雪头重脚轻,差点没站稳。
“怎么,高兴得昏头了?”
岑元柏脸上立刻挂满不悦,语气里?难藏鄙薄。
“没有。”
岑雪竭力镇定,压着胸口里?嘭嘭的心跳声,低眉敛目。
“王爷要在立夏以前拿下郢州,你若是有其他法子,提出来,我可以让你不做这联姻的棋子。”
岑雪不做声。
岑元柏冷然一笑:“只想振兴岑家,建功立业。
你便是这样践行心志的?”
“没有。”
岑雪否认,坚持道,“我说过,既然无论?如何都要被别人安排,用婚姻来做政治的筹码,那我宁愿那人是他。”
岑元柏不语,这两日,为?联姻一事?,他一次次设想对策,又一次次推翻。
庆王要的是北伐,危怀风要的则是岑雪,两人的目标都是出奇的明确、坚定,交合下来的结果,便是岑家必须应下这一门亲事?。
平心而论?,岑元柏自是不愿,可是要拥护庆王上位,又如何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推拒?再说,联姻算什么?在这乱局里?,早是家常便饭一样的政治手段,今日是岑雪,明日一样可以是岑茵。
同样,联姻的对象可以是危怀风,也可以是什么李怀风、周怀风。
岑元柏清楚岑雪的脾气,她心有志气,不甘心为?权谋与一个不爱的人结为?连理,这次若非是危怀风,她必然不应。
但愿庆王会?心里?有数,事?成以后,不再用他岑家的女儿来做这样的筹谋,若是牺牲一次,可以换来他的愧疚与补偿,那这一局,也不是不能一赌。
“那便记着我接下来说的话。”
岑雪看一眼岑元柏威严的脸色,收紧手指。
“第?一,不可背叛庆王。”
“第?二,不可襄助危家。”
“第?三——”
岑元柏微微一顿,眼神肃然,语气加重:“成婚以后,不可育有子嗣。”
岑雪屏息,攥着的手指在袖里?一颤,知晓这最后一句,不过是在提前宣判她与危怀风婚姻的失败——这是一桩交易,与她最开始找危怀风假成亲一样,条条款款,清清楚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已提前完成界定,她要做的,不过是再经历一次与危怀风成亲、和离的过程。
这一刻,千百种滋味齐聚心头,岑雪悲愤填膺,恨不能开诚布公,表明自己已心向王玠,就算没有这一桩婚事?,她也不会?再辅佐庆王。
可是,脑海里?又有另一个声音让她冷静,危怀风押上一切来提亲,无外乎是想用另一种更周全、更稳妥的方式来让她离开庆王的幕府——联姻一事?,庆王的态度已然泄露出利用岑家、牺牲岑家的趋势,父亲是精明人,假以时日,或能看清庆王丑恶、虚伪的嘴脸,与其决裂。
那时,他们?便可以顺水推舟,说服父亲投诚王玠。
而以父亲的脾气,若是此刻摊牌,必然适得其反,让危怀风的一切筹谋前功尽弃。
“听?见没有?!”
岑元柏话声陡然凌厉,打断岑雪的思绪。
“听?见了!”
岑雪应下,头颅微仰,满脸倔强。
岑元柏瞪着她,沉默片刻后,拂袖离开。
※
这一天后,危怀风要来提亲的消息传开,在岑府,乃至于?整个江州城里?掀开轩然大波。
新年那日,庆王府里?大办家宴,庆王妃派人送来请柬,邀岑雪这个义女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