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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屏猜吕黛是回长乐宫了,她毕竟是他的发妻,哪有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走了的道理?他想去找她,把一些话说清楚,但他虽然知道长乐宫在庐山,庐山那么大,长乐宫这种修仙的宫观多半在凡人到不了的地方。
沈道士认识吕黛,一定能帮他去长乐宫。
因此他回到杭州,站在重阳观门前,却又陷入迷茫。
他该去找她么?或许就这样分开,对彼此才是最好的结果。
江屏躺在树下的藤椅上,望着枝头喳喳乱叫的喜鹊,深深叹了口气。
这种象征着吉祥的鸟儿,如今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烦恼。
吕明湖和吕黛来到崇安镇,在高堂广厦,飞阁流丹的叶宅大门外看见两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妇人坐在地上哭嚎,一个喊着还我女儿,一个喊着还我丈夫。
无所事事的围观者有十几个,有的面带同情,有的神情憎恶。
吕黛问一个摇头叹息的年轻人:“小哥,她们的女儿和丈夫怎么了?”
年轻人看见她,眼睛一亮,耐心地讲解道:“她们是吉水县的流民,两个月前和家人走散了,她们家人来到我们镇上,被叶员外收容。
如今她们找到这里,想和家人团聚,叶家的人却说她们的家人一个月前得了疫病,尸体都被烧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样的噩耗,她们当然接受不了,故而在此哭闹。”
吕黛点了点头,目中露出同情之色。
旁边一个破铜锣般的嗓音带着讥讽道:“人家叶员外好心收容流民,给吃给穿,一文钱不收。
那么多流民,病死几个有甚稀奇?你们还在人家门口闹事,忒不知好歹。
这年头,好人难做呐!”
吕黛转头看说话的这人穿着绿缎子长衫,长相精明,腰间挂着一块木牌,像是个官差。
“谭主簿说的在理,你们赶紧走罢!”
七八个人点头附和,似乎都是难做的好人。
要女儿的妇人止住哭嚎,抬起头,噙着泪道:“死的不是你们家人,你们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女儿生得好模样,如今连尸首都不见,谁知道是怎么死的?”
谭主簿道:“嘿,你这小娘们净胡说八道,也不动脑子想想,人家叶员外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稀罕你家的穷闺女?我看你就是想讹钱!”
“你放屁!”
妇人站起身,一口啐在他脸上,骂道:“你们这些官差吃人家的,拿人家的,腰都挺不直了,说话自然向着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