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玠语气一顿,又道:“尽人事,听天命。”
梁晏因薛鹂失踪,再三拖延去上郡的事,已经引起了各朝臣的不满,赵暨本就是个不干正事的皇帝,偏偏脾气也古怪,好不容易寻了事,立刻来将梁晏痛骂一番。
如今各王起兵造反,西南一带已经彻底卷入战乱,上郡富饶不说又一向安定,于他而言已经是极好的差事……
梁晏得到了他的答复,再看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也没有再打搅他的心思,只道:“多谢你,既如此我便走了,日后若有机会,再来与你共饮。”
待脚步声远去,薛鹂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她脸色涨红,如同被抽在了全部力气一般伏在桌案上,像是被丢上岸的鱼。
只有跟着呼吸起伏的脊背,能看出她并未如面上那般冷静。
魏玠慢条斯理地牵起榴红裙摆,擦净了手后才说道:“梁晏如何对你,我也可以做到,只要我不好吗?”
薛鹂胃里仿佛有一股毒火在烧,她咬紧牙关,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掌心,挂着泪珠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嗓音微哑道:“他能娶我,只待我一人好,难道你也能吗?”
魏玠微偏过头,似是疑惑:“你为何会以为我不能?”
薛鹂心中微动,又道:“他不会锁着我,逼我做不情愿的事,难道你也能吗?”
魏玠并不受她的眼泪欺骗,温声道:“谁教你要骗我呢。
鹂娘,人不能什么都想要,你招惹了我,却妄想毫发无损地抽身。
总该付出代价,不是吗?”
他扶着薛鹂起身,说道:“好像有些脏了,先去沐浴,换一身衣裳。
我听青鹤说你夜里时候睡不安稳时常惊梦,是我思虑不周了,这几日我会陪着你。”
薛鹂面色复杂,在对上魏玠的目光后硬生生将欲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她宁愿每夜都做噩梦,也好过与魏玠同床共枕,至少不必被他当做兴致来时的玩物。
薛鹂不想面对魏玠,仅仅是洗漱沐浴这样的事,她便想方设法拖延了近一个时辰,水凉了又有侍者进来添热水,她泡得指腹都发皱了,脑子也昏昏涨涨的,仍是拖延着不肯从水里起来,最后索性仰起头靠着汤池闭目小憩。
兴许是真的困了,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待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过了多久,汤池仍是温热的,她想要撑起身,胳膊却酸麻无力,险些滑进去的时候被一只手臂给截住了。
薛鹂被这突然伸出的手吓得不轻,嗓子里挤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随后在汤池中扑腾出了不小的水花,那人便没好气地将她从水里捞了起来,顺手扯过宽大的袍子盖在她身上。
“魏玠!”
她气急败坏。
“你知不知羞的!”
她说完后裹紧身上的袍子,怒而扭头去看他,却见魏玠颊边滴着水,面色微微泛红,却仍一本正经地说:“不过是一具皮囊,本无多少差异,何况你为我而来,身躯也是归我所有,何必要怒。”
薛鹂冷笑,咬牙道:“说得好听,我当初亲一口你的皮囊,你便气得连话都说不出了,如今却是变了个说法,怎得好女色连打自己的脸面也不顾?哪还有半点魏氏郎君的风度。”
魏玠的脸颊和衣袍上溅了不少水渍,他并未去擦,而是将她滑落的袍子扯了扯,替她遮盖严实,薛鹂话无论多尖锐,都像猛地挥出一拳打不到实处,反让她自己又气又恼。
他伸手揩去她脸上的水,不急不恼地说道:“你如今要如何对我,我都不会恼你。”
薛鹂听到这种话气得想要呕血,压低声愤愤道:“你想得美。”
“已经一个多时辰了,方才你睡昏了过去,连滑入水中都不知晓,若不是有我在,你兴许会溺死在汤池中。”
魏玠说起这种话也颇为无情。
“你若死得如此难堪,我恐怕难以对你生出情爱。”
她感觉自己脑子里有根筋脉在突突地跳,一颗心也在乱撞,气得她呼吸都不通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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