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施施爱一切甜腻的食物,她从不会忘记白榆那份。
周施施说好朋友就是这样的。
新福利院是陌生的,白榆不喜欢回去,她没告诉过周施施那些,那个年纪的女孩总是好面子的,她害怕自己的落魄被人窥见,更何况那还是她的好朋友。
她周末也留在学校,周施施问过她几次,她糊弄了过去,后来只当是她不爱回家,周施施每周返校会特意来的很早,她们能在寝室说一个下午的话。
但大部分时候其实都是周施施说,周施施说自己的父母,说自己的小狗,说自己上的补习班,说学琴好累,她想出国玩。
那些有趣富足的生活,父母夸张繁琐的爱意,白榆往往是不知道怎么回的,她只会小声的说然后呢?
然后呢?
她们的友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也许是从一次考试开始。
周施施总是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做,她的朋友很多,白榆不是唯一的那个,但是白榆是帮她收拾烂摊子最多的那个。
她会撒娇让白榆帮她补作业,会哀求让白榆帮她排队打饭、逃避值日,会在晚自习时偷偷溜出教室让白榆帮她撒谎。
周施施是娇蛮无理的,喜欢以朋友的名字挟持着她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但总的来说并不算过分。
直到她们迎来了期中考试,两人一个考场位置挨的极近,周施施让她传理科三门综合卷的答案,白榆第一次迟疑了。
周施施嘟起俏若春桃的小嘴,不依不饶的威胁她是不是不把自己当朋友了。
白榆妥协了,她们被抓了,三科记零分。
班主任是个刚入职没几年的年轻人,戴着一副黑边眼镜文绉绉的,把她们叫去办公室说了一顿,然后对白榆说:“你留下来,我和你说说助学金的事,你们福——你们那把你名字报上来了。”
白榆陡然放大了双眼,朝周施施看去。
可是周施施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冷漠的、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办公室。
白榆不记得那次班主任说了什么,她只是很愧疚,很愧疚她和周施施说了谎话。
周施施这下知道她其实是个骗子了,需要靠着助学金才能生存下去的骗子。
她找周施施道歉,嘴唇嗫嚅了很久也没有说出话来,周施施有些不耐烦,扇扇手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以了。”
周施施知道哪些,她不清楚,但周施施不想听是真的。
班主任到底是没有因为这次作弊取消了白榆的助学金申请,她只是个小女孩而已,毫无自保能力,这笔钱太过于重要。
白榆感觉周施施变了,她越来越不耐烦,也不会再和她一起睡了,患得患失不仅会出现在爱情里,友情也一样。
天凉了,正好被子也不能晒了,白榆这样安慰自己。
周施施有了小团体,她是编外人员,负责帮周施施处理学习上留下的摊子,她们从期中考后分流,不再出现在同一个考场上。
其实班上早就划了小团体,大家的朋友固定了,她不管再去哪里都是第一个‘第三者’。
她本来习惯没有朋友的,可是周施施打破了那堵看不见的围墙,光曾经短暂落在过她的身上,她没办法再重筑泥塑的围城了。
白榆不知道怎么修复她和周施施之间的感情,她潜意识认为是自己的欺骗在先,她变得越来越言听计从。
她是跟班,是丫鬟,是走狗。
她,是周施施的朋友。
白榆知道这样不对,但她没办法纠正自己,她时常陷入那种两难的境地,对别人的话恶意解读,有时候甚至会控制不住自己对周围人脾气,以至于有一次她爆在了周施施面前。
可周施施却笑了,弯起嘴角,眼里是欣赏的漩涡揪着人往深处走。
白榆突然感觉她好像变回最初认识的模样。